罗天珵明白沈嬷嬷的意思。
试想,如果太后时不时向昭云长公主灌输月夷对大周的威胁,公主和亲,只会让月夷变本加厉挑衅大周,这样的牺牲是毫无意义的,那么性子刚烈的昭云长公主,做出刺杀月夷族长的事,就是在太后意料之中的事了。
至于昭丰帝,太后只要说一句,昭云是为了大周,更是为了你,你也要做出些成绩来,好让昭云不被百官逼死,能抬头挺胸的活下去,昭丰帝只要不是个怂包,也得去把因为昭云长公主引起的战乱平息下来。
太后这是拿自己的一双儿女打了一场豪赌,赢了就是泼天富贵,至高无上的权利,输了,她还会再失去两个孩子。
可是,她已经失去了四个孩子,将来别人的儿子继位,说不准现在的三个一个都保不住了,那为什么不去赌一赌呢?
“可是,这和我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沈嬷嬷这是第一次,眼中露出几分同情:“坏只坏在,一次太后生辰,昭云长公主为太后庆生,母女二人对酌,太后有些醉了,无意间说漏了嘴,而昭云长公主大受打击之下,愤而离宫,骑马滚落了山谷,当时奉命寻找长公主的正是你父亲。太后心中清楚,长公主对你父亲是有爱慕之心的,只是那时你父亲已经娶妻生子,长公主是个骄傲的人,不曾对你父亲提起半句就是了。可是自打那之后,太后一直疑心你父亲知道了真相,旁敲侧击了长公主几次,最终忍不住出手,买通了你父亲身边的亲兵,在战场上除去了这个隐患。”
罗天珵听得睚眦欲裂,一双拳头攥的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直冒,咬了牙问:“那我母亲呢?”
后宫果然是最污秽不堪的地方,那里的女人不是女人。是黑泥,是毒汁,是沾上了就能让人家破人亡的噩梦!
沈嬷嬷微微一笑:“罗世子,你要知道。太后是个做事周全的人,一步步不容半点有失,不然她也不可能由一个女官走到现在的位置。你的母亲,曾去找过长公主,在太后看来。斩草自然是要除根的。”
罗天珵只想大笑。
他的父母,死的何其冤枉,只是在要爬上这世上最高位置的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许久后,罗天珵冷静下来:“那么安郡王呢?他为什么会知道?”
沈嬷嬷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先皇很忌惮安郡王的父亲,他父亲一直身体不好,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未必没有旁的原因。安郡王既然从幼时就装傻充愣,想来是心里清楚的。等他长大,从先皇到百官。再无一人会往他会有异心的方面想,且先皇对安郡王格外厚待些,有心算无心,他或许是安插了一些眼线吧。”
许久之后,罗天珵站了起来,淡淡道:“多谢嬷嬷了。”
他再没回头,一步步走出了密室。
最近看谁不顺眼,就把沈嬷嬷的尸体丢他家门口吧。
太后这几日都要哭肿了眼睛,昭丰帝颇不是滋味的想,要是自己归天。母后说不准都不会哭的这么厉害呢。
这么一想,昭丰帝心情有些微妙,太后前脚一走,就招了扶风真人进宫。谈他的长生大道去了。
为了不被一个老嬷嬷比下去,他且活着吧。
“罗卿,沈嬷嬷还没找到吗?”等昭丰帝与扶风真人谈的尽兴了,传了罗天珵进宫。
罗天珵一脸惭愧:“臣失职。”
“这也怪不了爱卿。只是爱卿要抓紧些,沈嬷嬷陪了太后几十年,情谊深厚。太后近来心情极差呢。”
“臣定竭尽全力。”
罗天珵回头就招了买通的小太监来问,那小太监眉飞色舞地道:“太后发了好几次脾气呢,连茶盏都摔了一套,说找出谁掳走的沈嬷嬷,定要诛他三族呢!”
罗天珵听了,笑了笑。
转日,太后娘家门口,就出现了沈嬷嬷的尸体,把那开门的老奴吓个半死,差点跟着去了。
太后……
太后哭晕了,再也不提诛谁三族的话了,从昭丰帝骂到罗天珵,最终,沈嬷嬷的死还是成了个有头无尾的悬案。
敬德十八年的元宵节,太后吃汤圆噎死了。
昭丰帝哭得昏天暗地,心想,母后这么多年,年年吃汤圆,都是沈嬷嬷亲手做的,怎么今年就出事了呢,可见她是太思念沈嬷嬷了。
果然比不过一个老嬷嬷,昭丰帝哭得更厉害了。
满朝文武吓坏了,看皇上这身体状态,事情有点不妙啊,别太后前脚一走,皇上也要升天吧,那大周还不乱套了,太子还没立呢!
朝臣们刚想到赶紧立太子的事呢,秀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事了。
秀王和去年的状元郎,青阳姜家的姜颜搞上了!
你说王爷好个男风,这不是大问题,可你别找状元郎啊,这知名度是不是略高了点?咱找个小倌娈童不成么?且什么时候曝出来不好,偏偏在太后尸骨未寒的时候!
理所当然,昭丰帝气得一只脚踏入了棺材,撑着一口气把秀王召进宫来大骂一顿,把他降成了郡王。
这皇位么,显然就没有秀王什么事了。
于是大臣们盯上了桂王和辰王。
桂王是兄,相较辰王,更得皇上喜欢些,且这几年很是收拢了不少朝臣,大臣们这心,就不自觉的偏过去了。
只是太后刚死,现在就提立太子的事情也不适合啊,就有机灵的大臣提出,春天要来了,这几年风雨波折,很该选出一位皇子,替皇上祭天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