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一心求死”,只是他忽然发现,情形已不可控了。
李鱼刚刚出了房门,忠心耿耿的大账房就带着一大票忠心耿耿的胥吏贾师税吏肆长拦住了他的去路。
“市长,现在明明有人意图对你不利,切勿随意出入啊。”
“无妨,艺高人胆大。能杀我的人,还没有几个呢。”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武功不足为恃。一个疏忽大意,那就危险了啊。”
“呃……其实真不要紧的,我……”
“某随主人去,谁敢对某的主人不利,呵呵……”
铁无环出现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略显矜持的笑。他的一双腕上,有一双硕大的乌铁环,足有鹅卵粗细,不但正好遮住了他原本为奴时双手时常系着镣铐留下的疤痕和老茧,而且也是一对凶猛的重兵器。
李鱼一皱眉:坏了,怎么忘了还有一个老铁。有他盯着,我怎么“死?”
大账房仍不肯放弃:“这也不成!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正所谓百密一疏……”
李鱼道:“大账房此言甚有道理!正因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李某才要出去,引蛇出洞嘛。”
司稽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就算要引蛇出洞,也没有市长做诱饵的道理。”
李鱼蹙眉不悦:“照你这么说,李某就只能天天缩在这西市署里了,那还如何打理西市?”
司暴呵呵笑道:“市长此言差矣,你看常老大,几乎不出‘东篱下’半步,还不是运筹帷幄,掌控全局。”
李鱼:“我非常老大,常老大非常人,我……”
司关、质人异口同声道:“市长乃我西市署之主心骨,岂可妄自菲薄!”
李鱼无可奈何,只好做出羞答答的模样,向他们抛个媚眼儿,压低了嗓门,用所有人都得见的悄悄话道:“实不相瞒,我要去乾隆堂,见见千叶姑娘,呵呵,你们懂得。”
李鱼露出一个是男人都懂得的淫.荡表情,众忠心耿耿之属下齐齐恍然大悟。早听说市长与乾隆堂的杨姑娘有些不清不楚了,果然……无风不起浪!
然后,廛人便正色道:“市长,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司门眼珠一转,道:“不若如此,小人这就走一趟,请千叶姑娘来西市署,如何?”
大账房道:“这三进院里还有两间侧房不曾使用,只堆放了些杂物。老朽这就叫人打扫一下,置床安榻,再往市长签押房里开一个角门儿,私密的很。”
李鱼被这群人弄得完全没了脾气,但他哪能在西市继续这样混下去啊,还有九天了!不出去,他怎么走?
这时候,前进院里刀枪闪烁,一大票江湖好汉蜂拥而来,领头的就是李伯皓、李仲轩和陆希折。
“市长要出去,何惧所有!我等俱陪侍在侧。某就不信,有哪个刺客能在我等眼皮子底下伤得市长一根汗毛!”
陆希折怀里抱着刀,一脸的冷笑。后边六七十条大汉,挤进院里的只有一半,院里的一半和院外的一半齐齐点头,蔚为壮观。
李伯皓得意地向后一指,道:“我们一共七十四个人,护你出去,就算盖聂豫让之流,也近不得你身子。”
李鱼现在只求能够出去,至于怎么死,且出去再说,便对大账房等人道:“现在你们放心了吧?有这么多好汉护着我,走在外面比在这西市署里还要安全得多。”
大账房见状,只得让开一边,待李鱼向外一走,众好汉马上分开左右,等他走到中间位置,众好汉刷地一下又合拢起来,将他淹没在人群中间,前呼后拥,浩浩荡荡。
廛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提高嗓门,大声叹息道:“恨不曾习得武艺,为市长鞍前马后,遮枪蔽箭也!”
大账房等人马上纷纷响应,做痛心疾首状。
李鱼走出西市署大门,左右看看,再踮起脚尖前后瞧瞧,全是人头。
加上铁无环,一共七十五个人,全他护得严严实实,放眼望去,皆是人头,鼻中所嗅,全是汗臭。
李鱼怔立半晌,把李伯皓和李仲轩唤到面前,道:“我今如此这般,各处行走实有不便,但西市署负有治理商市责任,不可因此怠慢了。你二人在此,便是不挂职的市丞,是我的左膀右臂,带几个人,替我去巡视市坊吧,只有你们去,我才放心得下。”
李鱼这话熨贴的话,说得李伯皓和李仲轩两兄弟眉开眼笑。李伯皓拍胸脯道:“小郎君放心,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了,包管把这西市打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李仲轩道:“就是,我们兄弟平素只是不太认真,我们认真起来,嘿!无事不可为!”
李伯皓把手一挥:“走!”兄弟俩就从人群里挤出去了。
李鱼愕然叫道:“你们带几个人啊!”
李伯皓头也不回,扬臂道:“不必啦。人家想杀的人是你,我们兄弟俩又没事。”
李鱼皱了皱眉,又把铁无环拉到了……众好汉中间。
李鱼小声道:“老铁,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托你去办。”
铁无环很干脆地道:“主人吩咐,我不能去!现在有人试图对主人不利,铁某得时刻护侍身边才成。”
李鱼微笑摇头:“此言差矣!我的性命,你就在意。我儿子的性命,你就不在意了?”
铁无环一呆,惊喜道:“小主人?主人生了小郎君么?”
李鱼咳嗽一声道:“还没生,不过也快了,就这几天的事儿。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