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带着岳父大人进了杨府,这大宅子刚刚改建完成,有些地方花圃正在整理,尚未移种花草,龙老爷子看了连连点头:“这块地翻得平整,土块要细细地敲碎,种些菘菜、荽菜,长势必然极好。”
李鱼也不好说那里是要种花儿的,否则以从陇西而来的龙老爷子来说,必觉浪费。
这时因为尚未聘雇家仆只好自己四处忙碌的一家人都闻讯回到了大厅,李鱼又带龙老爷子逐一认识家人,再叫深深和静静帮着安顿龙老爷子带来的一行数十护卫。也是亏得杨府改建完成了,这些人住下,并不觉局促。
这厢准备晚宴的时候,李鱼等人便识趣地离开,容人家父女相见,聊些私己话儿。
见房中只剩下抱着小外孙的女儿了,龙老爷子便收了笑容,往她额头一点,责怪道:“爹只你一个女儿,也是从小惯坏了你,不但与人私奔,未婚有子,惹得乡邻笑话。这千里迢迢的,你也舍得抛下老父、抛下你娘……”
龙作作见他肯来,便晓得不生自己的气了,便撒娇道:“爹,人家嫁得可以的男人,不也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也瞧见了,他身边呀,狐狸精多着呢,女儿若不是先下手为强,你现在又大孙子好抱么?”
龙作作把儿子往前一递,龙傲天登时眉开眼笑,张开双手想抱,又抱自己粗糙的大手擦伤了婴儿娇嫩的皮肤,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稀罕的不行。
龙傲天一边看着可爱的大外孙子,一边对龙作作道:“他毕竟年轻嘛,那么年轻,又做了这么大的官儿,身边没有女人才怪。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这人呢,不是发了情的驴子,皮相再美,熟了也就那么回事儿,最终讲的还是感情。
不管多么的喜欢,久了久了也就变成了亲情,唯有亲人,才是永远割舍不下的人。何况你现在还有了老李家的长子,性子啊,收敛着些,可不能说炸就炸,风风火火了。”
龙作作乜着他道:“这话是我爹说的么?实在不像你的脾气。”
龙傲天瞪眼道:“爹该是什么脾气?爹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啦,还能跟年轻时候一样?”
龙作作刚想张嘴,龙傲天抢白道:“你是年轻,可你是女人!能跟爹一个德性?”
龙作作嘟了嘟嘴儿,抱怨道:“女人怎么啦?女儿如今在西市开的那家皮裘铺子,生意好着呢,长安权贵但想置办皮衣,莫不首先想到咱们的‘雪珑堂’。爹,咱们龙家,在陇西已是第一皮货商人,如今在长安有了稳定的销货点儿,以后就不用别人卡着咱们的喉咙了,用不了几年,必定名扬整个陇右,威震一方,这不是女儿的本事?”
龙老爷子的手指被小外孙抓住了,正好奇地把玩,乐得老家伙合不拢嘴,听了女儿这话,还是瞪她一眼道:“若不是因为你还惦记着家里,老子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龙老爷子在榻边坐下,道:“还别说,这处宅子还真是够大的,常听说长安地贵,这都快赶上半个龙家寨了,可只住了这么几个人,一定很贵吧?他小子才当了几天官,哪来这么多钱,可别是做了贪官?”
龙作作道:“这宅子是杨叔的旧宅子改的。哦,杨叔你还未见过吧,那是极好的一个老实人,昨儿个钦天监的袁先生来给我婆婆说媒,说她与杨先生天意所定,当为夫妻,结果从昨儿到今儿,杨先生就没着家,他那人,比女子还要腼腆羞涩。”
龙老爷子一听便担上了心事,道:“这样啊,我看你那婆婆还年轻的很,一旦嫁人,难说不会再生个孩子。你们现在自然是你好我好,就怕来日下一辈儿长大了,会因为家产起纠纷。爹就你一个女儿,可得为我的宝贝外孙打算了,爹还真得要尽快从陇西迁至长安,置一份家业,你和娃儿将来便有了最大的依靠。”
龙作作虽说不在乎父亲的财产,但老爹一切都为自己打算,如今自己已嫁作人妇,为了情郎说走就走,可父亲依旧一心地为自己打算,心中不禁甜甜的满是感动,拉住父亲的手,摸挲着自己的脸颊道:“还是阿爹对我好!”
“边儿去!”
龙傲天一把抽回手,吹胡子瞪眼睛地道:“你都多大啦,现在宝宝撒得娇,你这当娘的还撒娇,真叫人鸡皮疙瘩撒一地。”
龙作作气结,去年的时候她这般撒娇,老爹还享受的很,难不成这一年功夫,岁数就大了?不过,龙傲天看的可不是她的岁数,之前她未嫁、未孕,未出阁,在父亲眼里,就始终是未长大的孩子。一旦嫁人,尤其是生了孩子,那就不同了。
眼见得父亲抱着自己儿子,跟抱着个宝贝疙瘩似的,龙作作都不禁有点吃味儿,只是,已然经历的一切,是无法回头了。忽然间,龙作作便想起了丈夫所拥有的那件宝物,也许有了它,便能回到过去吧。
可是真的品咂品咂,现在的一切又都不舍得。人,总是要成长的,成长过程中,总要主动的、被动的失去一些,但与此同时,也必然会有获得。有所失,有所得,人生路就该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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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所失,必有所得!人们都喜欢‘得’而讨厌‘失’,其实‘失中自有得’,‘得中亦有失’,在两者不能同时得到的情况下,要么舍鱼而取熊掌,要么舍熊掌而取鱼,只要得到有价值的,就不必在意那一点失去。妾身是生意人,只是从做生意的角度说说自己的看法,浅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