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些不值一提的情绪也都是一闪而逝罢了,等到李暮婷真的昏迷着被人抬进院子那边屋里,北冥墨痕再有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满脑子都是各种不好的猜测,万一这病治不好怎么办?万一看病的大夫医术不精怎么办?万一诊治过程中出了意外怎么办?万一李暮婷……

就这样像个操心的老母鸡一样,北冥墨痕在院子里坐了三天。

每天早上,看着那棵枫树光秃秃的枝丫一点点抽出芽儿来,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枝叶一点点舒展开来,等到正午的阳光铺满整个院子,那棵树已经可以称得上枝繁叶茂。一个上午,于他是早点到午饭的距离,对那棵树来说却已然经历了春夏。

下午的时光总是难熬,看着那些茂密葱郁的绿叶一点点泛黄,再一点点变红,最后一点点枯萎,本就忐忑的心总是止不住愈发忐忑起来。没办法的事,秋天虽然也有热烈的时候,但是,越是靠近深秋越是让人倍感萧瑟,很多时候,心情会随着季节变迁,人们自己也很难掌控。

每每此时,北冥墨痕总是不发一言,安静盯着对面的门窗,除此之外,他能做的也只有在院子里绕几圈了。可惜,他连挪个位置都不愿意,更别说站起来走走。

傍晚时,四时枫开始落叶,这个时候的北冥墨痕已经没了再去颓丧的心情,他支持了一天,已是精疲力尽。

暮色四合之时,四时枫的叶子全部掉光。北冥墨痕好奇过,如果从日出到日落便经历了四季,那么寒冷的夜晚又该怎么算呢?没有了叶子遮蔽,它该如何度过无数个漫长的黑夜?还是说,这便是四时枫的冬季吗……

这几天北冥墨痕过得很不好,除了对李暮婷的担心,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那个奇怪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梦。

跟第一天晚上做的梦一样,每天晚上北冥墨痕都会一个人走进那个神秘的假山下面,一步一步深入洞穴,继而找不到终点和出口,然后遇到飞沙走石的怪物。

北冥墨痕从没看过那个怪物的样子,只知道它很是庞大,身上是漆黑的颜色,可以反射出金属的光泽,大约是长着鳞片的巨蛇吧。

连续做了几晚的梦,每天早晨醒来,北冥墨痕都觉得十分疲惫,仿佛半夜里自己真的跑了出去,一夜奔忙。

第三天晚上,事情有了变化。

北冥墨痕还是在夜半入梦,然后一脚踏进假山的蓝色光膜里,之后便是长长久久的探寻,顺着崎岖不平的小道,一点一点往里走,永远找不到头似的,叫人忍不住中途折返。

这一夜,北冥墨痕不想折返,他像是赌气一般,打定主意要一直走下去。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在做梦,醒了便是梦尽,于是有恃无恐。

跟之前的梦没有任何不同,蜿蜒曲折的小道随着石壁慢慢延伸,石壁上的光还是那么温柔而黯淡,前方的路依旧看不到终点,总是会被实体一样的黑暗吞没。这些原本让北冥墨痕害怕的东西,并没有因为夜夜入梦就变得不那么可怕,即使北冥墨痕知道自己在做梦,他还是会感到恐惧,只不过,他没再回头,即使觉得自己背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尾随,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北冥墨痕觉得,今晚是不一样的,如果他一直走下去,或许会有不同。总是做一样的梦也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尤其是在卧龙山庄这样不同寻常的地方。

北冥墨痕隐隐觉得,那洞穴深处有什么正在等着他,他必须找到那个东西。

于是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了,仿佛脱离了整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自己从未踏足过的空间。北冥墨痕几乎能够感受到时间像流云一样从自己身边飘过,却不知道它们是飘向了过去还是未来。最后,他来到了石道的尽头。

黑暗是无边无际的,道路却不是。头顶是最后一盏灯,脚下是最后一段路,再往前,只有万丈深渊。

北冥墨痕站在路的尽头,看着脚下翻滚的黑色,风吹得他四肢冰凉。黑暗的深渊里传来一点点波动,渐渐扩大,像水面的波纹一样慢慢扩散,最后来到北冥墨痕脚下,溅起几点黑色的雾气。

北冥墨痕往后退了一步,他看着眼前无尽宽广的黑暗,只觉得自己看见的其实是一片黑色的大海。

“只要满足了你的要求,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声音从深渊底下传来,被风刮得七零八落,可还是吓得北冥墨痕紧靠石壁,他没想到首先到来的会是声音,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眼前忽然出现一张鬼脸的准备。

“你是谁?”北冥墨痕颤巍巍的问道,半晌也没有得到答案,最后只好回答之前的问题,“没错,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治好李暮婷的病,我可以为此付出代价,却也只是作为我自己,并不想跟我的身份有过多牵扯。”

北冥墨痕听到黑暗里传来一声嗤笑,他当时便有些愤怒,却也不敢表现出遭受到侮辱的样子。

“任何代价,希望你不要后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北冥墨痕的语气带上了一点视死如归。

“哈哈……放心,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

北冥墨痕听了那话,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便从梦中醒来了。

门外,侍女正敲门——“北冥公子,李公子醒了。”

北冥墨痕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窗外天光大亮,没想到这一觉睡得那么久、那么沉。

想起刚才的梦,北冥墨痕心有余悸,下一刻却发现,梦里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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