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那条阴溪汩汩流动,洞壁上的火把毕削作响,平时谁也不会注意到的这些声音,这一刻竟然全都那么清晰入耳。
无数怪石的阴影在火把火光中狰狞摇曳,给这座明亮的矿洞带来一种阴森可怖的味道。
气氛,在一瞬间就陷入到一种诡异之中。
一个胖子,脸色狰狞地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地从外洞走了进来。
他浑身湿漉漉的,所有衣服全都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也被水沾在额前,整个人就如一个狼狈的落汤鸡,肋下的匪甲不知被哪块山石给划了一个大口子,破烂的快赶上沿街乞讨的乞丐。
腰间挎着的那柄腰刀,上边也缠了一种不知名的碧绿色水草。
他的身后,只有三个身影逡巡在远处,犹犹豫豫地想要跟上又不知是否应该跟上的样子。那些别的护卫,甚至就是圆圆脸的凤妹,都伏在洞口那里,脸色铁青、最终犹豫着没有跟上去。
主矿洞中的所有人同时吃了一惊。
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一个胖子,竟然在三寨主恨的要死的时候,敢自己撞上枪口。
红修罗勉强将肿胀的眼睁开,意外地盯向下首的那个身影,她的心突然在深深地战栗,一股莫名的情绪让她的心一下子乱做一团。
三寨主旁边的一个护卫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夜流火在这一瞬间甚至错愕的瞳孔狠狠凝缩:这就是那个敢动自己女人的胖子?他怎么敢过来?
“我不明白。”
这位三寨主转过头,下一瞬间,他的目光比九幽森罗还要阴冷,声音中有一种扭曲般的恨意,在矿洞中远远传了出去:
“你为什么要来送死,原本,我给你机会让你逃跑的。你是不怕死,还是以为我不会杀你?”
夜流火的声音让红修罗紧张的一下子将嘴唇咬住,因为咬的过于用力,双唇都失去了血色。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夜流火那高傲的声音中蕴含着的变态和偏执,这个男人没有第一时间去抓胖子回来,绝不是他的疏忽,他是真的在给周路逃跑的机会,他是想在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中,一点一点将那个让他醋意大发的人逼上绝路,逼到崩溃,他要一点一点将胖子玩死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这个男人有那种自信,他也有那种可供张扬的实力。
众人的错愕目光全都落到了那个胖子身上。
周路慢慢地站住了,他有些头疼般地捧住脑袋。
“我也不明白”,胖子的声音中,一如既往地充满了那种猥琐的可恶:“为什么你爱用那种装逼的语气说话。难道你妈没告诉过你,这样的语气很讨厌吗?”
夜流火的脸瞬间铁青。
绑在祭台上的红修罗即使满腔惨然,仍然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看着愤怒的夜流火,红修罗的心在绝望中有一种疯狂的快意。这个胖子竟然如此可恶与混蛋,只一句话就将那个偏执狂的所有优雅与高高在上轰碎在地,好痛快。
夜流火强忍住气急败坏,用力平了平气息,他不愿在这个贱人面前失去一个强者的优雅。夜流火狠狠向前迈了一步,站在祭台上高高在上地盯着下面那个胖子,声音中充满了盛气凌人的鄙夷:
“哼,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我听说你竟然能从那些队长们的暴乱中救人,想来应该还算有点实力,不过,你今天过来,是还想再救这个女人一次吗?”
夜流火笑了,笑容中全是深深的不屑:“你以为你那点可怜的实力在这里还管用吗?你是认为,你能打的过我,还是认为,你们这对狗男女可以趁乱在我手底下私奔?”
听到私奔两个字,红修罗的心咯噔一声。她与胖子的事恐怕再也说不清楚。
夜流火到现在还没有急着动手,一定是在心中琢磨着用怎样更变态的、更解恨的方式杀死胖子与自己呢吧。
“废什么话,脑残孩子。”周路一付很不耐烦的样子吸了吸鼻子:“我和你妈之间的事儿,是你个破孩子能管的吗?难道我和你妈私奔,你就可以再找一个更有钱的爹了?”
胖子那付欠揍的表情一下子让夜流火都气抽了。
红修罗俏脸胀的通红,她紧紧咬着嘴唇,憋笑憋的肚子疼。
她终于知道,这个胖子到底有多么混蛋。在这样的混蛋面前,任何的高傲、自信、优雅、冷酷,全都成了白痴的表现。
只不过,这个混蛋带给她的,却是一种无以名状的痛快,如果可能,她甚至想要高声喝彩。
伏在洞口的凤妹、刀哥以及那帮护卫们全都傻掉了。
他们想笑又不敢笑,拼命忍着趴在那里。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胖子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招惹那位三寨主。难道他也知道,痛哭流泣地求情是无法解救二寨主的,所以要破釜沉舟地骂个痛快?
……
“混蛋,你找死。”
夜流火都快要气疯了,他火冒三丈,脸色铁青的吓人,和这个贱人玩优雅?去他妈的优雅,他根本就说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贱人。夜流火再也没有耐心,这一刻他只想狠狠地一巴掌将这个混蛋拍成肉泥才解恨。
一声如鬼如狼的嘶吼,夜流火的眼中怒火狂燃,身体缓缓拨起升到半空,紧接着一道尖锐的呼啸,从高空中如一只凶猛的夜枭电射到周路的头顶。自手至腕抖的笔直,双爪成金铁之色,劲道凌厉之极,直向周路的头顶抓来。
半空中,双爪都变幻出无数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