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周路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心中的憋闷之气让他的胸都快要暴炸了,抢了一匹马疯狂地一路疾驰,也不知跑到了哪里,眼前雄山隐隐,山脉起伏不尽,在粗犷的山色中周路骑在马上放声大吼,林中成片的宿鸟扑愣愣地惊飞,从一堆碎石后,一只受惊了的山獾晕头晕脑地窜了出来。
周路伸手将马上的硬弓摘下,随手拈出一枝利矢,一箭****出去,将那只山獾横着钉在了碎石堆中。
周路从累的吐着白沫的马背上跳了下来,一把将山獾抓起,在乱石堆边上生起一堆火将山獾烤熟了,然后愤愤地撕下两个滋滋冒油的大腿,一边鼓着腮帮恨恨大嚼,一边茫无目地,信马游缰地向前走去。
那匹马被这个胖子打怕,在周路烧烤的时候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身后,那堆篝火将剩下的山獾肉都烤焦了,周路也浑然不顾。
翻过了一座矮坡,山后竟然就是族人聚居区,周路茫然走到一座毡帐前,摸了摸腰包,新换的衣甲里没有揣一枚牛刀,最后一咬牙用腰刀做抵押,从帐中花白胡子的老阿依那里换了一大葫芦烈酒,就着山獾大腿放纵地喝了个痛快。
这酒太烈了,半葫芦酒下去,周路就喝的醉眼朦胧,走路都跌跌撞撞,周路逞强地兀自狠狠灌了几大口,打着酒嗝,提着那只大葫芦,踉踉跄跄地踯躅前行。
他的心里充满了落寞的悲凉。
自己再努力也不行,最后还得拼老子吗?可叹周路连自己的亲生老子是谁还不知道。
为什么在他眼中的那些白痴,只是生的威武帅气就可以让女孩子欢喜地主动凑上前,只是生的高贵就可以欺负人地白捡荣耀,而他要得到什么,非得费尽心机,使尽各种手段呢?
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傻胖子吗?
周路神经一般地嘿嘿傻笑着,脑中一晕,肚腹中一股呕意逆涌,他扶住一堵山墙哇哇呕吐,吐了个一片狼藉。
有路过的背着大筐的族人诧异地驻足看着这个满身酒气的胖子,对着胖子的背影指指点点着。
最近西疆这里驻扎的战猎队伍太多,怕战猎搅扰族人,对战猎在纪律上要求更加严格,持着打军棍纠察风纪的猎监随处都是。因此,像这样明目张胆就喝的大醉的战猎几不可见。
这个胖子怎么如此胆大?不怕猎监抓他?
甚至有族人已经看到,不远处一队猎监正满脸杀气,手持打军棍一路快跑向这里冲过来。
公然忤犯军纪,被猎监们抓回去,是要痛打三十军棍,并被关上三天三夜的,严重的还会被扒下皮甲,逐出战猎队伍。
对于崇尚勇士精神的荒原,这样的惩罚可以让一个男人终生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
那队冲过来的猎监个个脸色狰狞:他妈的,真有敢公然酗酒的,找死吗?抓回去狠狠拷问。
猎监们身上杀气腾腾。
“快看,那不是那个胖子?”
背筐的族人突然惊喊。
“哪个胖子?”
“这么笨,还没认出来,不就是那个胖鹰翼军,救我们命的那个!”
“真是他,真是他……”
“大家快看,真是那个救我们命的胖子。”几个族人拼命地向远处招着手,人群中一片哗然。
不少人都将周路认出来了,前些日子沙匪来袭,这个胖胖的身影硬是在数百个悍匪的骨矛下抢出了几十条人命送到阵火阁。西疆这里,有多少家的毡帐中供着胖子的画像天天顶礼膜拜,又有多少家流传着胖子奋不顾身救人的传说呢。
喧哗声远远传了出去。
越来越多眼含热泪的族人们蜂拥着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荒原的族人最重“义”,对于族人们来说,救命之恩义高于天,他们哪还在乎那些杀气腾腾的猎监,一层又一层围过来的族人愤怒地将那些猎监们七手八脚地推搡到圈外,他们用身体组成坚不可摧的人墙护着胖子,他们用身体和那些猎监们剑拨弩张地对峙着。
他们绝不会让那队猎监将胖子带走。
如果那也算违犯军纪,他们情愿和胖子一起受罚。
愤怒的猎监们都快抓狂了,奋力地想拨开族人冲进去,却最终也没冲过那道人墙封索线。远远地,小鸾牵着马站在一簇帐毡之后,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热泪盈眶。她真不知道是应该为这个结义兄长感到委屈,还是应该感到自豪。
诺大的西疆,又有几个战猎能被族人如此爱戴呢!
小鸾最终没有走过去。
最后,一个风纪队的副队长急三火四地赶来,匆匆将那队猎监拉走了。
他们已经从其它渠道知道了那个胖子是谁。
那是一个人就在蛮荒中活捉了黑胡山大寨主的勇士,那是一个一身是胆的荒原英雄,西疆这里,从那些救回来的矿师口中,周路的传奇故事已经流传了出去,那样的故事,哪个战猎听到了不热血沸腾,哪个不由衷地一挑大拇指赞一声,是个汉子。
现在,已经有小道消息传出,说胖子在中军大帐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几个猎监队的队员们回去后恨恨地狠抽自己的嘴巴。
胖子的委屈他们听了,哪一个不感同身受。喝多了又算了什么,什么狗屁军纪,全他妈见鬼去吧。
这一天,全西疆的猎监大队全都绕着那片族人聚居区走。
族人们含着泪护送了周路一程,周路嘿嘿傻笑着吐完了,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地穿过人群,也不知自己下意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