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就看到一直在场边第一排的观众席上站着观战的手冢国光,绕过挡板从入口处飞速地跑进场内,向着柳泉信雅跑了过去,好像试图去搀扶她似的。

以手冢的性格来说,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形;也许是因为他是今天邀请她冒险出赛的人,所以自认为有这样的义务去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吧。

但是跑到了她的身旁,一向以沉稳镇静的面孔出现的手冢好像也犹豫了片刻,就仿佛面对这个仰面朝天地躺在球场上呈大字形、汗珠从她的额角蜿蜒渗入发鬓,朝向天空的那张脸上却显露出灿烂笑容的女孩子毫无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助她似的。

最后他仿佛放弃了立刻把她扶起来的想法,单膝跪在她身侧,弯腰观察了她的表情一下,然后脸上似乎就变得更加无语了。

“能站起来吗”他沉声问着那个姿态豪放地在庆祝自己来之不易的胜利的姑娘。

柳泉仰躺在球场的硬地上,后背贴着被午后的太阳晒热的地面,感到一头一脸都是滑落的汗水,头发也被打湿成一绺一绺的。心脏疯狂地跳着,呼吸已经变成了短促而快速的喘息,四肢都失去了力气,右肩和腰部都一跳一跳地刺痛着,就连膝盖都在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是太久没有这么长时间地剧烈运动吗还是因为自己刚才拼力作出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所不能负荷的一击

听见手冢近在咫尺的声音,她眨了眨眼睛,目光仿佛被阳光刺痛一般微微眯了起来,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手冢一愣。“哈”

她这时候才把视线转向半蹲在自己身旁的这个青年真正的“柳泉信雅”暗恋着的对象。

信雅酱,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真的很好呢。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能在这么灿烂的阳光之下获得灿烂的胜利,真是太好了”

手冢脸上的惊讶慢慢变成了一种了然。他俯身注视着她,沉静的棕色眼眸里流露出一种明亮的光彩就像是找到了网球方面的又一个值得信赖的知音那样,他扯动唇角,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单手一撑膝盖站了起来,然后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弯下腰来,向着她伸出一只手。

柳泉想了一下,还是伸出左手她现在可一点都不敢冒险再牵拉右肩的伤势了借助他的力量顺势站了起来。

川崎哲人就站在距离他们很近的看台最前端,看着这一幕。

然后他看到那个当初和柳泉信雅比赛导致她受伤退役的白石藏之介,好像犹豫了一下,也从看台上直接翻过挡板跳了下来,跳进场内,也径直奔向柳泉信雅的面前替她把那只掉在一旁的球拍捡了起来,然后递向她的面前。

已经在手冢国光的帮助下站了起来的柳泉信雅,好像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左手而不是她打球时的惯用手右手接下白石递给她的球拍,冲着白石点了点头,用一种很明显是已经十分疲累,但是仍然轻松愉快的语气说道“瞧,只要对方是女子选手,我还是能够取得胜利的。”

白石脸上的笑容好像有一瞬的扭曲川崎哲人奇怪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注意到这种奇怪的细节然后他同样也笑了,用一种雷同的轻松语气答道“啊啊,假如对方是男子选手,却并没有为了保命打出绝招的话,说不定你也能够取得胜利呢。”

柳泉信雅似乎愣了一秒,然后发出一阵极为愉快的清脆笑声。一瞬间,数年前那位曾经身上寄托着无数人的看好与期待的天才少女意气风发的得意模样,仿佛又回来了。

“是啊。”哲人听见她用一种愉快的语调这样说,“所以,下次再来重新比过吧白石君。还是一盘定生死怎么样”

白石这一次好像真的被她噎住了,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像是无可奈何的苦笑。“说、说什么生死大小姐,这个梗你打算用到什么时候为止啊”

柳泉信雅闻言,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除了得意之外,毫无阴霾。

然后,川崎哲人注意到白石藏之介脸上的苦笑,也慢慢变成了微笑。

即使打过那样一场改变命运的比赛,也早就不再是死仇了,是吧

而且他还注意到,当初同样因为那次四天宝寺的练习赛事件而被柳泉信雅仇视的忍足谦也,险些也紧跟着他当年的网球部部长一起翻过挡板跳进场内。还好他身旁的堂兄忍足侑士及时揪住了他的衣领,然后对他说着什么。

也许是在告诫堂弟有话可以等到柳泉信雅下场后再说,像这样作为观众,一窝蜂地跑进球场算是什么呢川崎哲人这样泄愤似的想着。

今天他获得了这样丰富的讯息,也许可以写进自己的报导里,川崎哲人却并不感到多么开心。

假如丧失了才能、失去了同伴,在众叛亲离的情形下仍然能够把这盘死局下成活棋、最终还获得胜利的话,那么还有谁,能够击败这个家伙呢。

然后他看到柳泉信雅重新站直了身子,向身旁帮助她的手冢道过谢之后,就独自一人脚步微跛地走向球场中央的球网旁,和已经等在球网那一侧的成美握手致意。

成美的表现也大大出乎哲人意料之外。

尽管再一次被这位已经被几乎所有名医判定为无法继续网球生涯的天才少女所击败,这一次成美的表现比起从前所有时刻来说都要成熟得多。

尽管为了完成与胜过自己的对手赛后握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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