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端着滚滚的热水,屏息轻步的背向帘子转进内室。但碎玉珠帘子还是叮叮当当清脆,又打上她的身前。

“将这道帘子先撤了吧,过段日子再挂。”

帐前,林佳芷坐在锦杌边,倾着身子在给温氏用湿布巾擦拭掌心。闻声她没有抬起头,而是依旧低柔的说道。

她穿着家常的小衫,尽管热的沓湿了衣领,但没有抱怨,连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

丫鬟小声应是,跪坐在地上将水已经有些凉了的铜盆换下。

温氏反反复复烧了有几日,整个人忽冷忽热浑身酸疼浑浑噩噩,脸色眼见的蜡黄了,颧骨也有些凸起,竟是消瘦了不少。

病中按理是要多休息的,可她偏生就是睡眠不好,时惊时醒,身边一刻也离不得人。白日夜里的熬药,茶水间的丫鬟都使了过来帮忙,忙的混混没个消停。

也就林佳芷过来侍疾的时候能好一点,温氏能安稳的睡上片刻,也不用她们近前伺候。

所以她们作为丫鬟的还是很欢喜这位大姑娘到来的。

丫鬟一边拧着帕子一边想。

“母亲刚睡下,药先不吃了。我给她擦擦手脚降温就可以了。”

林佳芷吩咐一句,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新的巾子。

丫鬟瞥见林佳芷双睑下有了明显的青团,眼里也带了些血丝,“不然让奴婢来吧?姑娘不分日夜伺候,操劳太累了身子要吃不消的。”她有些担忧的说道。

“母亲能赶紧好起来,我累点苦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必劝我了。”林佳芷摇摇头,声音虽柔,但说的话坚定。她抬手抚过温氏的鬓角,温柔的将碎发并到温氏耳后,呢喃道:“母亲两鬓都有些白了。”

丫鬟见此,眼里的泪花都冒了出来。

她本是个感性的人,又见到这般光景:“姑娘这般孝顺,上天都知道的,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一定早早就能够好的。”

说完便端着凉掉的水盆,又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林佳芷听见关门的声音,勾起一边嘴角,啪一声,将湿巾子摔在水里,迸出水花溅到温氏的被面,脸上。

她丝毫不顾虑双眼紧闭的温氏,按着床边起了身,又踹了一脚锦杌,泄恨的咒骂一声:“废物!”

她站起来双手交叉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温氏,双目冰冷。

“区区一个死人就能把你吓得死去活来卧榻病中?”她冷哼一声:“周芸虎视眈眈的准备叼嘴里的肉都没有犹豫,说给了掌家权就让给了。上次厌胜这次林佳葶祭奠你让给她,下次,下下次,我看你让还是不让,她还还是不还你?”

“终究妇人之仁。蠢妇!”

温氏仿若还沉浸在熟睡之中,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出现。

林佳芷掸了下手指,嘲讽一笑:“你就好好睡吧,母亲。”

苏合进了周姨娘的院子,拿帕子拭去鬓间的薄汗。茜草带着一个丫鬟正往外走,见了她,茜草侧身给那丫鬟说道一句什么,丫鬟点头先行离开了,茜草这才迎上来。

“是夫人院里的丫鬟,姨娘不放心夫人的病情便叫过来问上几句的。”茜草没等苏合问,便先解释一番。

苏合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去温氏的院子,听见茜草说道温氏高烧不退,脸上也没有什么动容的。

跟着的画扇心里一叹,别人铁定要说姑娘铁石心肠的,主母病重都不去瞧再没良心了。但是她知道姑娘和夫人不睦,见了姑娘怕是夫人气急攻心下对病情更不利的,所以去了不如不去的好。

但虽说姑娘没有去夫人的院子,整日下来蔓丝院传的消息倒没有断,要是姑娘一丁点都见不得夫人,眼不见心不烦的关上门自在过日子,何必要听外面人传的消息呢。

如今,更是往周姨娘这里来了,还是打听夫人的病情吧?

但她确是误解了苏合,苏合前来周姨娘这里却不是为了温氏的事情。她是为了林佳葶三周年的事情。

走进屋里,周姨娘正凿着一块儿小茶饼大小的冰,冰因为放在敞口的碗里所以没有水渍流在桌上,但是碗底有些滑,她凿几下冰块儿就往下溜。她倒是不在意,兴致勃勃的扶起来继续凿。

应是有一会儿功夫了,苏合见旁边瓷碗里已经堆了冒尖儿的碎冰。

周姨娘是个既怕热又怕冷的性子,冬日早早的就烧了炭,夏日也早早的取了冰出来用。

“来了啊。”

周姨娘用勺子叩了叩碗边。示意苏合坐在她旁边。

“我方才听见一件极好玩儿的事,寻思着要给你说说的,你就来了。”

她扭头:“去将冰着的草莓端出来。”

朱嬷嬷依言下去。

“我这婆子家里种了些草莓。才摘得,新鲜的很。”她对苏合说道。

“我和姑娘说说贴己话,你下去和茜草一处候着。”

见画扇跟个榆木疙瘩一样杵在苏合身后,周姨娘皱着眉头不满开口。

画扇慌张回神,赶紧欠身告退。

苏合不解的看周姨娘,

“温珞睡不好,连累一院子的下人受罪。”周姨娘开口说道:“却只有在林佳芷侍候的时候睡的踏实,下人们感激的紧,只把林佳葶夸成了菩萨在世。”

林佳芷极为看重这些虚名,也极会塑造这些虚名。下人们能这样传,苏合也不奇怪。

她只是有些奇怪…

“你有什么感觉吗?”

周姨娘用小勺剜了些碎冰,然后倒入茶杯中。

冲了杯茶。

苏合看着茶汤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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