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寒部作乱的事,弘历提前终止了南巡,一行人便从金陵直接乘船回京。

七月已至下旬,却仍是盛暑燥热,加之寒部战事紧张,更比往常多了几分心浮气躁。弘历在御花园踱步,觉得阳光烈的让人眼目难睁,便欲前往翊坤宫与如懿商议去圆明园避暑事宜。

“皇爷爷!庆佑好久不见您了,好想您啊!”,庆佑兴奋的跑到弘历跟前,扑在他腿上抱着。

“庆佑,慢点——当心——”和敬公主也从花丛转角过来。

弘历一把抱起庆佑,甚是欢喜,“庆佑又长高了些。”

“给皇阿玛请安。”和敬行了礼,从弘历手中接过庆佑,“你这么大个孩子了,不懂得行礼,还要你皇爷爷抱。”

“庆佑还小,你不要嗔怪,许久不见庆佑,朕也甚是想念,如今天炎气热,你便也带着他去圆明园住上一阵子吧。”

“皇阿玛就知道一味惯着他。”和敬应着,“今年的夏天好似比往年要长一些呢。”

“是以朕正想去和你皇额娘商量前往圆明园避暑一事。”弘历一边逗着庆佑一边说道。

“那儿臣便先去阿哥所瞧瞧十四弟。”

“永璐可是又病了?”弘历闻言不禁锁眉。

“前些日子儿臣听说十四弟中了暑热,便去瞧了瞧他,十四弟只比庆佑小了一岁,看着比庆佑竟小了好些,儿臣记得庆佑两岁的时候都已经会跑了,十四弟整日病恹恹的,儿臣看着真是心疼。所以今日想再去瞧瞧他。”和敬亦是叹息。

弘历心思动了一下,他想起那一世的永璐大约只活了三岁再不就是四岁吧,他有那么多的阿哥公主,缘分却那样浅,后来能陪在自己身边的竟所剩无几,不禁有些怆然。“永璐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朕也与你一同去瞧瞧他吧。”

三人边聊着话边去阿哥所,远远的便听见永璐哭着,进了永璐的住处,嬷嬷正抱着他哄着,看见弘历与和敬来了,赶忙行了礼。

“永璐的暑热可好全了么?”和敬摸着永璐的小脸,疼惜的问道。

“回皇上、公主,十四阿哥体弱,近日是见好了些,只是有时还是会发热,阿哥睡不好,便时常哭闹。”嬷嬷一边晃着永璐一边回到。

弘历用手试了试永璐的额头,“是有些热,也比往常瘦了许多。”怎么会不心疼,那样小小的人儿,不停的经受病痛。

“十四阿哥病着这些日,进食比往常少些,有时吃了消受不了便吐出来,所以瘦了很多。”嬷嬷说着心酸的闪出泪花来。

“皇阿玛,今年去圆明园,十四弟也去么?儿臣觉得圆明园清凉,也许病能好的快些。”

“当然,阿哥公主们自是都要去的。”

“皇阿玛,有句话儿臣不知当说不当说。”和敬欠身。

“但说无妨,你一向与朕无甚讳言,怎得今日却吞吐起来。”弘历扶起和敬,这是他唯一嫡生的公主,一直视若珍宝。

“皇阿玛,儿臣觉得,十四弟才两岁,还不习惯离开额娘,也许…也许送回额娘身边会好些。儿臣也是做额娘的人了,庆佑纵然大一岁,离了儿臣也是惯会哭闹,何况十四弟病着。况且昔日十四弟被送来阿哥所,是因着天象加相貌,令贵妃冲撞了皇额娘,儿臣想,如今皇额娘大好了,且有皇阿玛爱护,想必不详之气已弱,大概可以送十四弟回令贵妃身边。若皇阿玛有疑虑,让令贵妃不要和皇额娘照面便罢。皇阿玛,令贵妃如今有着身孕…”和敬顿一顿说道,“禁着足,见不到永璐想必心急如焚,若是调养的不好,万一…”和敬不敢再说下去。

弘历叹了口气,稚子何辜,那一世令贵妃不端却善生养,且她的孩儿个个惹人疼惜,永琰也还算出色。为着这样的矛盾,弘历曾多次举棋不定。这一世,竟也是不能幸免。转念一想,令贵妃的这一胎…可是永琰么?“那便还是送永璐和璟妘回永寿宫吧。”弘历望着和敬“你觉得令贵妃可怜?”

“皇阿玛,这合宫的妃嫔,儿臣叫一声娘娘,不过是礼所应当,儿臣更在意的是皇阿玛和弟妹,血缘之亲,如何能不心系。儿臣已经失了永琏永琮永璟五妹六妹还有九弟…儿臣实在心痛…且儿臣幼时也失了额娘,自是不愿弟妹们也受这样的苦楚。”和敬低眉欠身答道。

弘历想起幼时自己孤身在圆明园长大,亦是无额娘阿玛照拂,又想起他曾立了太子的嫡子,他的那么多孩子…又想起孝贤逝时…他与孝贤,纵然没有许多的儿女情长,却也是相敬如宾,毕竟是少年夫妻相互扶持,且孝贤的确是贤明端庄之人。他想起那一世,他对孝贤也有诸多误会,在她逝后那许多年极尽哀思给了她无限哀荣,这一世她已逝去,他已没有机会与她话开嫌隙,希望她的来世安稳绵长罢。想到这些不禁一声长叹。

“你也要好生照顾自己,切莫过多伤怀。” 弘历扶起和敬,“你额娘若知你这样懂事,必定很是欣慰,璟瑟,你说的对,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不能再失去了,缅怀那些逝去的人,而后懂得如何善待活着的人,才能不负此生。”弘历这样说着,怔怔的有些明白那一世的自己,就是因为只知为逝去的伤怀,不懂怜惜眼前人,才会一路失去,到最后一无所有。

弘历来到翊坤宫的时候,如懿正看着永璂写字,一撇一捺都是欢喜的模样。弘历就这样悄声看着这像画一般却又平凡无奇的景象,竟感到无比的踏实和轻松,他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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