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转头看向放满了书本公文的桌子,那张原本属于他却已经给夜九用了三年的桌子,此时旁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丹凤眼,鼻若悬胆,高挑而清瘦,走到哪都得被人赞一声好少年,看到他看过来就立马跪下来行礼。

“平寇参见太子殿下。”少年的声音也有刚过了变声期之后磁性,在我难语调也带着一丝温柔。

浮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口闷的难受,下意识的又看了夜九几眼。

看起来这个人能够如此轻易的进入书房,必然是与夜九关系很近的,可这些年来夜九一直贴身跟着他,认识的人他也都是认识的,只除了这几个月,那这个人必然是他躲夜九的这几个月里面出现的。

作为太子,竟然不知道东宫里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能随便进自己书房的人,浮生想,他这个太子做的也是够够的了。

太子突然就正经了起来,宽大的袖袍一甩,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他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桌子后面,坐了下来,仿佛并没有看到有人跪在地上给自己行礼。

夜九也不多说,反而很利落的过去就拿起墨条研墨,十分顺其自然的服侍太子笔墨。

浮生拿起了桌子上了几张折子,也不过就是看了几眼,心里就有了数,拿起笔不带一丝停顿了就在那坐着上写起了批注,遣词造句,引经据典去,竟也是信手拈来。

那手字跟夜九九分像,只比夜九多了那么一分独属于太子的霸气,那可能是夜九,这辈子都模仿不来的底气。

平寇偷偷抬头看了看太子,发现坐在桌子后面的太子已然有了三分帝王的威仪,让人下意识的都开始忽略她那身肥肉,如今看他笔走龙蛇,半点停顿都不带有,才知道这些折子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小意思。

平寇过来的这些天就没见过太子进过书房,只泡在木工房里跟一群同样异想天开的人混在一起,所有东宫事务,人情往来都是夜九在处理,最后太子惹了陛下,被陛下给谴责的却还是夜九,心里面一直觉得不公平过。

夜九那样美好的人,不能有自己的精彩人生,只能在肥猪太子背后默默当枪手,实在太屈才,让人看不下去了。

但是这会儿他又开始疑惑,难道太子真的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样草包?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朝中大臣尽管有诟病太子肥胖的,也有提过太子异想天开的,却不曾有过太子不学无术,才智平庸胸无大志等等其他负面的话题?更何况看夜九如今心甘情愿的站在那里,服侍笔墨服侍得一点勉强的意思都没有,只怕之前都是自己看走眼了。

浮生突然太子附身,也是相当有气场的,抬首垂眸间目光坚毅,让人不由得跟着提起心来,偶尔批注激动起来写东西的姿势也是大开大合,甚至最后还特别牛掰特别横特别太子范地摔了一本折子,呵斥道:“祭祀的日子有问题,钦天监的这群饭桶是不想混了吗?”

夜九还行,平寇确实被这王霸之气震了震,吓得赶紧怕地上不敢抬头了,尽管膝盖都已经规的很疼很疼了。

浮生一口气处理了十几本的折子,直接把人家这一批送上来的新折子全给处理完了,这速度,这效率直接都超过夜九好多倍。

夜九也是蛮欣慰的,尽管他一直知道他们家太子并不是草包,平时也只是懒得处理这些折子,但是三年来,加起来太子亲手处理的折子不超过十本,没想到如今一拿起来一口气就给处理了十几份,还处理得相当有模有样,可算是放下点心了,只是没想到太子对于玄黄之术也有一些涉及,竟然还能一眼看出这个祭祀的日子有问题,换了他他都是一眼带过的。

夜九决定以后再高看太子一眼。

“殿下如何得知日子有问题?”夜九实在不记得太子研究过星象什么的。

浮生冷笑道:“昨儿个本殿才亲自测了未来半个月天气,这上面的日子恰好是大雨,祭祀个什么劲?”

夜九抽抽嘴角,你要是能把您上天这个劲用在争权夺利上,我一点就不愁了。

夜九默了默没再多说,直觉的太子现下心情不佳,跟自己说话语气是从未有过怪异。

浮生仿佛这会儿才看到地上跪着的人。

“卿所为何事来东宫?”浮生淡淡的目光一下子压的平寇腰更弯了。

平寇下意识去看了一眼夜九,却没有发现叶九想要帮他说话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凉,只能低下头来继续承受着莫名的压力。

“回太子殿下,属下乃西门二队侍卫,下了值来东宫,想着,想着殿下,有哪里需要属下……”平寇冷汗都滴下来了,被浮生越发冷淡的目光看的如芒在刺,他们以后如果谁再跟他说太子就是个肥猪草包,他跟谁急。

“本殿怎么不记得何时召卿前来?也不知这东宫如何就是卿下了值可随意进出的地方,东宫又有何事需要劳烦卿,更加不知宫中何时有了巡逻侍卫下了值还可随意在宫中逗留的规矩。”浮生凉凉地说完,就看到平寇脸白的跟纸一样,整个人都在抖得筛子似的。

忽而就觉得没意思了。

“无事便退下吧。”浮生挥手让平寇退出去后,站起来意兴阑珊地走到对面自己时常待的榻上,躺下后就闭上眼,累的想睡觉。

夜九拿了毯子给他盖上,轻声唤了声:“殿下?”

浮生似睡非睡,动了动眼皮。

“殿下记得早点醒来,不然就要错过晚饭了。”


状态提示:番外之浮生26--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