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里应下一声“好”,虽然什么也没有多说,但是唇角却有不易察觉地上扬。

离开了热闹喧嚣的盖博乐大赌场,薇妮随着劳里慢慢地往回走。此时已近深夜,夜空里只有三两个细碎的星点,嵌着晶石的壁上饰带零星地闪着微光。薇妮微微地落后了劳里两三步的距离,包裹在浓稠的黑夜里,她的心里反而觉得安稳。

边陲小教堂里那位负责照料他们的夫人脾气暴虐。在她面前,所有的孩子都试图将自己藏起来,尽量不引起她的注意。那个时候,一天之中她最喜欢的时刻便是夜晚。她喜欢把自己藏在灌木从里,默默地享受难得的安宁。

那些关于那座小镇教堂的回忆,早已干涸枯烂在她的心底,凝成了一个个年代久远难以洗去的污痕,无论她再怎么堆砌掩饰,也不过是自我欺骗自我遮掩。已经发生的事,永远也不可能当作不曾存在过,她不能洗去所有的回忆,所以只能尽力去忘记。

而现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因为《记忆之书》的神秘力量,她又再一次成为了一个小姑娘,过上了她曾经向往的少年生活。这种感觉无比奇妙,

就好像把铸歪了的剑回炉熔化,重造一次,只可惜她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了所有的魔法天赋。薇妮不确定如果没有从前的遭遇,如果她从出生起就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她是不是还会如此感激在伊斯顿学院的生活。

薇妮仰头望着天空,这样的动作让她回想起小时候一个人缩在灌木丛后想着心思,抬起头,只觉得苍穹无顶,星云遥远。她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天空里一点星子。渺小而卑微,仿佛随时都会被海浪打散,被浓夜吞噬。

薇妮下意识地抱起胳臂,她从前感到无助的时候就会这么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劳里顿住了脚步,薇妮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手就已经被劳里握住。他稳稳地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慢慢地走回了诺伯城大教堂。

迈入教堂大门的瞬间。薇妮的手控制不住地轻微一颤。每次踏入教堂大门的时候,她的内心都会瞬间变得紧张,进入教堂之后。任何细小的骚动都能引起她的过度反应。

虽然她知道教堂里阴影中再也不会突然跳出来一个拿着藤条的女人,但是潜意识里的警觉却很难完全消除。只是从来没有人会想到,伟大的黑暗魔法师伊芙会畏惧教堂。

“我不怕教堂。”她语气坚定地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些懦弱无能的神官,我一个咒语便能全部除去。”

回到劳里的住处。远远看着夜色里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听到脚步声转了过来,竟然是康奈主神官。

“您是在等我吗?”劳里问。

“对,我有一些事需要和你商量,”康奈神官回答,接着他转向薇妮,“赫格伦小姐。你还好吗?”

“我很好,”薇妮低眉顺眼地说,“对于今天早上的无力举动。我感到很抱歉。”

即使她生了重病,也不该是到遥远的诺伯城大教堂在找劳里。虽然如此,康奈神官却什么也没有问。他亲切和蔼地说:“没有关系,救死扶伤是神官的职责。看到没事,我就放心了。”

薇妮不好意思地颔首说:“谢谢您的关心。给您添麻烦了。”

康奈神官说:“什么时候放暑假?我猜你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望你的姨父姨母吧。”

薇妮笑笑,说:“五月份才放暑假。还有三个多月呢。”

“三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康奈神官说,“你一定在为婚礼感到兴奋吧。”

薇妮重复了一遍:“婚礼?”

康奈神官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不得不说,艾丽丝.莫顿小姐是我见过的最优雅的年轻小姐。她和费德维茨.爱德华兹是最般配的一对年轻人。主神会祝福他们获得幸福。”

薇妮下意识地答:“当然。”

康奈神官和劳里有事要谈,劳里交待了见习神官给薇妮整理一间空房之后,便跟着康奈神官离开。

见习神官打扫房间的时候,薇妮一个人站在花园里。

艾丽丝要和费德维茨结婚了。

不知道怎么地,她的心里有些窒息有些难受。

那个在华丽却冷漠的莫顿城堡里给了孤女薇洛妮卡温暖的兔子先生,终于还是娶了像童话故事里所有堂姐一样恶毒讨厌却美丽动人的艾丽丝。

她幼年最好的朋友珍娜曾经认真地告诉她:在童话故事里,每个公主小的时候都会遭到坏巫婆的虐待,但是不管她被坏巫婆整得多么狼狈,王子总会对她一见钟情。王子会将坏巫婆送上绞刑架,然后和公主一起过上幸福快乐的时候。

说到这里,珍娜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夫人就是坏巫婆,等到王子来了,我们就得救了。”

这些故事是珍娜的母亲讲给她听的。在母亲病逝后,她才被送到了教堂。

如果过去的薇洛妮卡.赫格伦没有死去,在艾丽丝和费德维茨的婚礼上,她又会有什么反应?

薇妮在诺伯城大教堂住了四天。记忆就好像密封在罐子里的腐烂汤水,搁在地下室的角落里毫无存在感,不过,一旦拔开了紧封的盖子,腐烂的气味便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无论是见习神官的咏唱,还是廊柱上的圣人雕像,任何的细节都能引起她关于教堂生活的回忆。薇妮有时会一个人对着洗礼亭自言自语,当她把那些秘密都说了出来之后,她感觉轻


状态提示:171.倾诉--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