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潮汐过去,薇妮这才打开土壁法阵,从地下攀了出来。

原本还有些湿润的沙地正以眼睛可见的速度,迅速干了下去。沙地上残留着许多魔兽的尸骨。大多数都是白骨,大概是因为骨骼比较轻,在涨潮的时候,轻易被冲了上来,而后卡在了沙泥里。

薇妮这时候注意到,原本在他们东边的海水,竟然挪动到了北边。

莉莉安解释说:“死亡潮汐不是潮涨潮落,而是海水移位。从前有位智者在烈日海岸住了几十年,每年都沿着海走了一圈,记录下地图。海的形状每年都在不断变化,幸好我们只是在海边的一角,只是潮汐经过的地方,不然,我们大概只有被迫测试自己的游泳水平了。”

薇妮看着移动的海,感叹说:“造物主的力量真是强大。”

莉莉安笑:“这话听上去倒像是一个光明教徒。”

薇妮低头看地,突然发现经过阳光一晒,那些被海水浸泡过的白沙地全都变成了红色。有红色透明的螃蟹从地下刨开沙子横着跑出来,然后快速地跑走了。这些螃蟹看上去像是一枚枚晶莹可爱的红色石头,在泛红的沙上四处乱跑。

接着,沙石下面突然伸出暗红色的仿佛水藻又仿佛舌头一样的东西,一下子将小螃蟹们卷了下去吞掉。有两根暗红色的石头缠住了薇妮的白鱼皮靴子,薇妮挥剑一斩,将这些舌头齐齐斩断。莉莉安用法杖一点,这些舌头全都迅速枯萎了下去。劳里用的则是圣光灼烧。

薇妮问莉莉安:“这些是什么?我感觉不到它们有植物的特征。”

莉莉安说:“我也不知道。魔兽图鉴里面,没有提到过这个东西。”

劳里回答说:“因为从前经历过死亡潮汐的人几乎都死了。传说海的下方埋着一头妖魔,这头妖魔有无数的舌头。因为它没有办法逃出海面,所以只有把舌头伸出来猎食。所以这片内陆海又被成为魔鬼海。据说死亡潮汐的发生,就是妖魔在一年一度地试图挪开魔鬼海。”

自从听说了复活主神的事之后,薇妮觉得随着她同莉莉安和劳里的深入接触,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陌生。如果放在从前,她也许不会相信他们所说的这些,可是现在,在亲身经历过重生之后,她不得不相信,有超越可操作的魔法和神术的力量存在。

劳里仔细研判着周围的环境,吟诵说:“这是什么根在抓着。是什么树杈从这沙土里疯长出来。人子啊,你说不出,也猜不着。因为你只知道一堆破碎的形象,受着太阳的拍打。而枯树没有阴凉,干石头发不出流水的声音。只有一片阴影在这红色的沙石下。我要只给你一件事,它不同于你早晨的影子,跟在你后面走;也不像你黄昏的影子。来迎接你,我要指给你恐惧是在一撮尘土里。风吹得清爽,吹向我的家乡;海的女儿,如今你在何方?”

镜子接了下一句:“你说:‘从前你初次给了我玫瑰花,他们都叫我玫瑰花姑娘’──可是当我们从玫瑰花园走回,天晚了。你的两臂抱满,你的头发是湿的,我说不出话来。两眼看不见,我不生也不死,什么也不知道。看进光的重心,那一片沉寂。荒凉而空虚是那大海。”

薇妮猜测:“这又是萨佛的诗?”

镜子欣慰地说:“小薇妮,你终于有了长进。没有枉费这么多年来,我兢兢业业昼夜不分废寝忘食。怀着满腔热忱对你的熏陶和教诲。”

劳里说:“这首诗叫做《死者的葬礼》。”

薇妮若有所思:“我知道玫瑰花的故事向来是用来指代维纳斯和阿多尼斯的故事。这么说来,烈日海岸是维纳斯死去的地方?维纳斯自海中诞生。她从贝壳里站起,所以是海的女儿。维纳斯在烈日海岸死去,曾经赠予她玫瑰的阿多尼斯黯然伤神,不生也不死,生不如死。”

见劳里眼里含笑地看着自己,薇妮这才意识到,其实镜子没有说错,过去这几年,她真的变了很多。别人的变化或许可以看在眼里,但是自己的变化,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当她再越过时间,去回忆六年前的自己时,可以肯定,那时候的自己,虽然武力强大,但是思想却不像现在这般深沉。

薇妮觉得,她从前是一只狡猾凶狠的魔兽,而现在却更像是一个领悟生活的人。

劳里原本下意识地想揉揉她的头发,以示鼓励,但是他抬到了半空中,又生生地收了回来。薇妮自己抬头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手腕上的红丝带从白袍袖子里落了出来。

劳里随即转开了目光,说:“所以,达达尼昂所写的维纳斯的墓地在烈日海岸,并非没有道理。”

薇妮接着他的话说:“火神赫非斯托斯的长矛烧红了烈日海岸。是火神为了保卫维纳斯,还是维纳斯死去之后,愤怒的火神用长矛屠洗了烈日海岸?”

莉莉安补充说:“或者是火神也死在了烈日海岸。”

劳里摇头:“我们都不知道,所以只有先去寻找维纳斯的坟墓再说。”他们照着地图的指示向前走。因为天气炎热,三个人都不想说话。只有镜子不断地用各种阴阳怪调的语气重复一句话说:“从前你初次给了我玫瑰花,他们都叫我玫瑰花姑娘。”

薇妮不搭理它,它自己却说得极有劲头,等到薇妮向它询问方向的时候,镜子假装没有听到她的问题,说:“再说一遍,玫瑰花姑娘。”

薇妮又问了一遍。

镜子高兴地惊叫说:“哈哈,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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