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玄幻奇幻>择天记>1019.第1019章 我来到我的城市

远方是一片汪洋。

汪洋里有一艘船。

大西洲二皇子站在船首,衣衫轻飘,双眉深锁,不知在想着什么。

牧酒诗坐在舱里,不时回首向来时路望去,神情有些悲伤。

……

……

对小溪来说,红河极为宽阔,与汪洋并无两样。

而从落星山脉流到白帝城,小溪便成了红河。

从码头到街巷到广场到天守阁的草甸,到处都跪着人,如潮水一般。

白帝回到了白帝城。

他没有直接回到皇城,而是选择了乘船。

从岸边到皇城,道通无比开阔。

他在如潮水般的妖族民众间缓缓走过,负着双手,神情并不急切,似乎只是想看看数年不见的故城是否有了什么不一样。

就在他在白帝城里随意行走的这段时间里,依然忠于牧夫人的大臣或者自杀,或者被亲人砍掉了头颅。

最精锐的红河妖卫,在几场极其激烈的冲突后,也跪在了皇城之前,膝下满是鲜血,来自他们曾经最亲近的同僚。

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战斗,比传檄而定还要来的平静迅速。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所有的事情便都解决了。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城市。

这个城市的所有街巷、石墙上那些斑驳的旧石,都留着他的气息。

那些气息,现在尽数归于他的身躯。

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高大,气息变得越来越强大。

河水里的于京巨兽发出低声的嗡鸣,表示臣服以及欢迎。

高阁里的黑鹫把头埋进翅膀里,恐惧的浑身颤抖。

他本就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这时候沉默地散发着气息,更是生出一种霸道无双的感觉。

整座白帝城,城里城外的所有生命,在这道气势之前都颤栗不安起来,不敢有任何声音。

在皇城之前,终于出现了一道没有跪下的身影。

那道身影本来就极为高大,仿佛一座山峰。

相族族长站在城门前,看着越来越近的白帝,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他是长老会的首席长老,他所在的相族是妖族最大的部族,他本人则是白帝夫妇之外的妖族最强者。

牧夫人趁白帝重伤将其幽禁,现在看来,他当然是参与者,是真正的谋逆者。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确实有不跪的资格,也有不跪的道理。

白帝走到相族族长的身前。

相族族长看着白帝有些消瘦的脸,神情微变,开口准备说些什么。

白帝身体向前微倾,似乎想要看清楚他。

只是极简单的动作,却自有一种难以抵抗的气势。

如果说相族族长是一座山,白帝便是世间最高的那座雪峰。

当他身体前倾的时候,便是那座雪峰向前而去。

他居高临下看着相族族长。

又像是雪峰之上探出头来的神明。

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一片苍茫的雪原。

雪原里的那个旅者,渐渐远去,就像所有的过往与宽仁还有怜悯,剩下的只是漠然与严寒。

一道电光在雪原上亮起,照亮了旅者的身影。

那是冷酷的黑眸间闪过的一道光亮。

那是从天空里落下来的一只手。

相族族长眼神骤变,厉啸一声,双臂横于身前,如两根极粗的石柱一般,向那只手迎了上去。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后悔,只有震惊与不解,显得非常怪异。

狂风呼啸于雪原之上。

卷起千堆雪。

雪原上的蜡象纷纷垮塌。

啪的一声轻响,那两根石柱上面出现了无数道细密的裂纹,然后渐渐崩裂。

轰的一声巨响,皇城正门边缘的石墙纷纷垮塌,无数石块砸向四周。

烟尘大作,遮住了所有的视线,狂暴的气息对冲与那道恐怖的威压,隔绝了一切神识,更没有声音能传出来。

鲜血从相族族长的耳朵里口鼻里不停pēn_shè而出,显得格外恐怖。

诡异的是,他完全碎掉的双臂却没有一丝血流出来。

到了临死的时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与痛苦的神情。

“原来过去了数百年时间,你依然不肯相信我的忠诚!”

相族族长绝望而悲愤的喊叫声,没能让白帝脸上的神情发生任何变化。

“相信是最没有用的词语。”

……

……

烟尘渐渐敛落,滚动的石砾也归于平静。

皇城深处传来几声咳,白帝应该已经到了那里。

妖族丞相与士族族长等大人物赶紧上前,随之而去。

小德停下了脚步,望向了相族族长的尸体。

当然要有人负责收拾城门前的残局,但不可能是他。

他停下脚步,是因为觉得相族族长的眼神有些奇怪。

相族族长死了,但没有瞑目。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与愤怒的神情。

这便是小德不理解的事情——相族族长在归元大典时假装白帝圣旨,更与牧夫人合作谋逆,当然罪该万死,他自己也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为何临死时却会有这样的情绪?

……

……

在白帝回到他的城市之前的某个时刻。

这座城市里还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有些人提前离开了落星山脉,通过秘道抢先回到了白帝城。

比如有些人开始提前做些安排,就像后来死去的相族族长。

他直接去了皇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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