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火光慢慢升起,演变为炽热的长舌时,叶久泽舒心的笑意还来不及展开,腕间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手中的柴火落地,他扼住了自己的手腕,只见上头妖娆的花纹旋转扭曲,飞快地转变着数字——300小时00分00秒。

他瞪大了眼睛!

猛地,他记起了一段话——

火焰的温度驱散了寒冷,犹如一束希望之光,彻底照亮了叶久泽迷茫的心。他记得,达到一定的指标后,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他忽然转头看向熊皮中裹着的白柴,晶亮的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期待和喜悦。

伸手将它抱入怀中,叶久泽火烤着五莲泉,取出梨花绒蘸着温水,耐心地梳洗着白柴的毛发。

干涸的血迹褪去,狰狞的伤口包扎……

命运的齿轮瞬息契合,夜幕中的星子倏忽间发出璀璨的华光,又无声无息地湮没在月色的雪辉中。

温暖驱散了冰冷,枕着柔软的皮肉,躺在熊皮中的白柴眼皮微抖,张开了一道缝隙。

“噫,居然醒了!”

耳边传来一个软糯的女音。

神智回笼,他发现自己被包裹在褐色的皮子里,贴着一个人类幼崽的肚皮,烤着金色的火焰,浑身虚软无力。

怎么……回事?

“诶!乖仔别乱动,爸爸给你擦干净。”

黄色的帕子在身上擦拭,卷走血痂无数。纠结的毛发被一双绵软的小手抚平烘干,舒适感渐渐取代了ròu_tǐ上的疼痛。

他难得露出了些许困倦。

只是在闭眼之前,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头颅,在灼灼的火光中对上了抱着他的人类的脸。

“乖。”她大胆地摸着他的狗头,雪肤花貌,眸如星海,笑靥如花,“你虽然被砍掉了左爪,但你还有右爪。”

“腹部那道伤口很长,但没有伤到叽叽,以后还是能撸的。”

“不像爸爸我,想撸都没家伙了。”

“妈的,活得不如狗啊!”

白柴:……

更深露重,林内凄寒。唯有怀里的狗子和身边的篝火还有点温度。

叶久泽拥着白柴幼犬,跟个神经病似的絮叨了许久。他初来此地,尚且带着重生后的不安和惶恐,饶是暂时压下了负面情绪,也不是长久之计。

孤单使人消沉,寂寞令人发疯。

尤其在缺乏安全感的当下,他急需一个倾诉的对象。

无论是谁,只要是无害的、可相互给予温暖的活物,都能成为他吐槽情绪的垃圾桶。

白柴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恰在他受过惊吓的档口,一下子切中了他心理需求的要点。

与他一样的活物,之前受过极大的创伤,恍惚间在荒郊野外被救活,并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它与他何其相似,不就是个倒霉蛋么?

“亲人啊……”叶久泽抚着柴犬的脊背,眼皮子沉了起来。

他强撑着精神往地上铺了几张皮子,随后搂住小可怜,卷着一张柔软的虎皮睡去。

“我睡相不好,但愿别踢到你……”的伤口……

呼吸绵长,叶久泽坠入梦乡,就连揉着白柴脊背的手都垂了下来。

悠悠忽忽中,他瞧见了损友微笑的脸:“阿泽,来竞技场带我小徒弟上段!她是个奶,我开了苍云!”

他毫不犹豫地应下:“成!等老子切远程!”

他看着自己手中,拿起了剑……

火光跳跃,时不时发出几下哔啵轻响。晃动的影子在周遭渐长,形同魔魅。

深夜的山林是精怪的秀场,即使血迹已经干涸,可架不住腥味随风的传递与魍魉不懈的追踪。

平整的草地被压出一道深深的褶皱,一团黑漆漆的巨大身影缓慢逼近,散发着浓烈的血气。不少蛇虫妖物环绕在黑影周遭,携带着腌臜的瘴气和污秽,带来死亡的威胁。

与此同时,缩在皮袄子中的幼犬猛地睁开了双眸,暗金色的瞳孔冷冷地注视着几十丈开外的远方,杀意凛然。

肮脏的杂碎……

幼犬龇起了牙,压低了身子,就算重伤未愈、妖力微薄,他一身的骄傲也容不得退缩一步。

他很清楚自身的价值,对于低等杂碎而言,纯种大妖后嗣的血肉无异于世间最美味的珍馐。它们垂涎他——自他从生父的墓地负伤出走后,就像嗅到了血味的苍蝇,挥之不去。

呵,真以为他杀生丸受了重伤后就会任人宰割吗?

他的性命,从不是杂碎能够收割的。

哪怕被那个不争气的半妖折断了臂膀,哪怕在出走的途中遭遇了一波莫名的攻击并被重创,哪怕失却了妖力连人形也无法维持,哪怕濒临死亡退化成幼犬……

他从来明白,即使再高贵再优雅,他的本质依然是立于顶峰的大妖!

战斗与厮杀的技巧刻在骨子里!

兽性——是本能!

他迈出了右肢,挣出了裹着他的皮子。淡漠的金瞳瞥了眼熟睡的人类幼崽,情绪毫无波澜。

今夜注定是一场恶战,这个人类……只能说……她的运气太差了。

收回眼神,杀生丸迈开前肢,稳当地挡在了卧榻之前。

腥臭味愈发浓郁,瘴气四溢,魑魅魍魉贪婪的目光紧紧地黏在他身上。它们的肚腹中发出沉闷的笑声,好似天际的响雷。

霎时间,空阔的平坦处回荡着它们的嘲讽:“哈哈哈,西国之子,杀生丸殿下,竟然也有今天!”

“您的血肉,想必如您一般完美!”

“我们,便不客气地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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