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叔侄说得热闹,罗珏笑道:“这两个孩子见了你便像是出笼的小鸟。”罗译哈哈大笑,放下景明朝罗珏点头道:“大哥!”

罗珏示意他上榻对坐,浅笑道:“你离家半年多,父亲很忧心,现在回来了就好生待在家里。不论如何,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心中疑惑既然已经解决,自是不再轻易离家。只是已经和父亲说好,过两日就去城外清凉寺静心读书。秋闱也下场试试。”罗珏闻言皱眉,“你不是不喜官场纷争,否则以我们的家世,要谋个一官半职不是轻松得很。何必那么辛苦?”

“不是想入官场,只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有所依仗总是好的。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能凡事都靠家里。”

“也罢,你既然有想法,那就去做吧。这个家,日后还是要靠你。”

“大哥··”罗译闻言心酸,长兄大他八岁有余,从小就觉得兄长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一年前在战场上中了冷箭坠马,惊马又踩碎了他的腿骨,冷箭淬毒腿伤无法治愈,从此便绝了征战沙场的壮志。护国公府眼看就要没落,他再不能如之前一般沉迷风花雪月江湖浪荡。似是承诺,郑重道:“大哥放心,护国公府不会垮!”

“嗯,”罗珏点头,问道:“父亲可和你说起改立世子的事情?”

“此事我不同意!景明教养得很好,你不能寒了嫂子的心。我要振兴家业,自然会竭尽所能,爵位之事不必再提。”罗珏知道他下定决心便不容更改,也不再坚持,忽地福如心至问道:“温习在家中便可,为何跑到清凉寺?”

果然瞒不住自家大哥,罗译爽快承认道:“这次在并州对敌,深觉往日荒废了太多时光。父亲同意我找法成大师学武,总不能一味地任人鱼肉。”

“呵呵呵,也好,自己有了武艺护身,行走在天地间也有底气些。”

罗译颔首,“正是这话。”

兄弟二人细细絮叨到了黄昏,卢氏整治了家人爱吃的饭食,一家人围坐一堂和乐融融。白姨娘依旧低眉顺目站在罗钦方身后布菜,卢氏耐不住罗钦方说道侧身坐在景明和罗珏身边。“说了好多次了,我们家向来没有文官家的繁杂规矩,都是至亲血脉,没有什么好避忌的。”

罗译未归家时都是各自在房中用饭,卢氏倒是常与罗珏同桌而坐,今日总归有公公小叔在场,她便又拿出了那套规矩行事。听到罗钦方教导,低声道:“是,媳妇知道了。”

罗珏也道:“白姨娘也坐,咱们家人少,好不容易吃个团圆饭。”白姨娘摇摇头,“不了,今日茹素呢。”自从罗珏兄弟生母去世,白姨娘就三五不时吃素,原本就温柔安静的人,越发变得气质谦和。父子三人略略饮了一些酒,又在月下闲谈了一个多时辰,罗译才回到他的清风苑。

清风苑只有两个侍女伺候,白果跟着罗译的时间最长,早已在门前望穿秋水。见夜色中徐哲挑着灯笼扶着罗译回来,忙疾步上前搀着罗译,“又喝酒了,不是说公子受了伤么,徐哲也不劝着点。”

“无妨。”却不知为何,罗译挥开白果手臂,冷声道:“热水可备好了?”

“备好了,白琳捧了花瓣备着,公子今夜想用什么花瓣?”罗译满心不耐烦,还当自己是那个纨绔么,淡淡道:“不用了,背上的伤还要换药。你们退下,徐哲伺候就是。”

“这,沐浴一事向来都是···”话未说完,却听站在门口的罗译笑道:“白果越来越不听话了。”

心中一惊,白果忙应是,低声唤了白琳出来。

“公子是怎么了,往日不是说最爱红酥手伺浴吗?”白琳亦是身段婀娜之人,见白果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不解问道。

“我怎么知道,”白果没有好气,罗译文采斐然京城闻名,在女色上却不上心,自己和白琳二人是公子自己选的贴身侍婢。比起京中其他官宦之家的少爷来说,着实算是洁身自好的第一人了。往日虽只是对着二人念些新词小诗,相处起来亦是温文尔雅,自从世子出事之后就性情大变,再也不愿侍弄那些诗词歌画。

檐前灯笼随清风轻幌,白果一颗错付的少女心躲在角落轻颤···

皇城外,陪着皇帝下了半晌棋的崔骏与回京复命的长子一同登上马车。崔元林无功而返,皇帝非常震怒,纵是听说已经暗地里处置了知情之人,还是砸了一地的杯盏。崔元林狼狈地跪庖桓鍪背剑等皇帝消了气才随自家老爹出宫回府。

“翠锦阁无端着火就没有查出来一丝线索?”

崔元林面色阴厉,恨恨道:“有人在翠锦阁放火,趁乱带走了那一半盟约。可恨吉木格一直信誓旦旦东西没有在他们手里,谁知道东西就藏在一个妓女的房间。儿子想了又想,必是当日柳树林边灭口的时候出了纰漏。在暗中行事真是不便!”

“你才遇到多少事。既然陛下已经发话,这件事就此作罢。就算有心人拿了东西也不敢轻易让它现世,天下都是陛下的,谁吃撑了自寻死路。”

“当时还在并州追丢了一个人··”知道长子顺风顺水多少年,因为从龙之功又年纪轻轻做了禁卫军统领,崔骏道:“天下人皆逐利而往,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依我看,那件事谁去都是这样的结果,日后好生当差就是了。”崔元林满心气闷,不一时回了承恩侯府。听说王琎僔已经住进侯府,崔元林道:“父亲真的想让二弟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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