眬的双眼,直直地瞧着她。阿暮记得除夕那晚苏壑同她一起喝酒,她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苏壑尚且清醒,如今瞧着苏壑这般醉酒的模样,应是已经喝了不少了。

阿暮想起阿梁叔走后她昏醉的那两天,此时的苏壑同她一样,应该是痛极了,才须酒来解。

阿暮觉着眼前有些模糊,她胡乱抹了一把,将怀中折得方方正正的婚书拿出来。

“你说娶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很高兴,自我记事以来,这是最高兴的一次...就算是黄粱一梦也好,现在我不想要这纸婚书了。我想回去,回到江村去,你是知道的,我很喜欢小山斋,那是我的全部了,我实在没什么东西了...”阿暮说着,抹了抹脸颊两边的泪水,苏壑一直瞧着她,却不说话。

阿暮从前看不清苏壑眼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如今他醉了,眼里混沌一片,她就更看不清了。

“夫君...”阿暮的声音很轻,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上次唤苏壑“夫君”的时候,她喝醉了,酒醒后也忘记了当时是什么感觉。她想,唤过了这声“夫君”,余生怕是再说不出这两个字了。

阿暮身上还穿着湿衣裳,此时觉着头有些疼,像是要发烧了。她想起方才苏夫人说的醒神香,稍稍回过神来,留意了一下苏壑身旁焚香炉里的香味,闻过之后脑子却越发混沌起来。

阿暮心知不好,将婚书放在苏壑怀里,想要起身却被人握紧了手。阿暮脑子本就昏沉,此时被苏壑这么一带,竟一下子就倒在他怀里。

苏壑的双手束在阿暮腰上,稍稍顿了顿,竟摇摇晃晃地拽着阿暮站了起来。阿暮脑子混沌着,倚在苏壑怀中,觉着他的心跳得快极了,腰上的双手束得越发紧了,阿暮觉得有些疼。

苏壑脑子不大清醒,阿暮是知道的,但现在她脑子也开始混沌起来,身子瘫软非常,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了,但对于苏壑的动作还是下意识地推拒着。

身后就是那方棺椁,阿暮有些着急了,双腿也开始抗拒起来,苏壑许是有些不耐了,双手用力,竟将阿暮提起来半个身子都压在棺椁上边。

苏壑将头埋在阿暮颈间,阿暮只觉着他的一呼一吸都是灼热的。方才苏壑的一番动作将那焚香炉踢翻在地,兽形的镂金炉盖滚落在棺椁一边。里边的香还未燃尽,四散开来,越发浓郁。

阿暮记起来了,她识得这味香,从前阿梁叔拿过不少香来让她分辨,这味香便是其中之一。千日香,少量可安神,多用则让人行动受制,与酒同用则有催兴功效。

祭堂森然,前厅里却渐渐起了情愫。阿暮只觉着身和脑生生被人分开了一般,脑子里虽是清醒着的,身子却由不得自己掌控。

“卿卿...”苏壑低声呢喃着。

是在唤崔盈卿么?阿暮笑了笑,眼眶里的泪被挤了出来,只觉得荒唐至极。

后来阿暮的脑子也不大清醒了,她也不愿意清醒着瞧着苏壑面上的表情,他是在瞧崔盈卿呢。

恍惚间,阿暮瞧见苏壑头上还束着那支檀木簪子,上边的杏花开得很好,一朵朵簇拥着,像是开不尽的样子,阿暮却觉着刺疼了眼睛,她抬手一拔,苏壑的长发散落下来,覆在她面上,让她陷入无边的黑暗中,像是入了深渊,无人救她。

“苏壑...我疼。”阿暮轻声呢喃着,脸上泪痕斑驳。

杏花和灯影混在一处去了,像是祭堂中的那两个纠|缠的人影。

这香可真不好呢,阿暮想着,渐渐昏睡了过去。


状态提示: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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