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是全国招生的,把我们关了半个月之后就会放一次假。当时放眼望去,操场上停满了通往全国各地的公共汽车。

我家那时正好在市区,不用去乘校车,于是每个放假日的下午,我都会被点名去学生部帮忙。

学生部那时在教学楼的六层,正好教学楼一隅有部六楼的直达电梯。

那天中午,大队辅导员刚把学生部的钥匙交给我,就急急忙忙乘校车回去了。

我就抱着一堆资料,往电梯那走。

身后突然响起‘踱踱’的脚步声,我不禁意的扭头一看,竟然是国立成那厮。

看他那样似乎也是冲电梯来的。

于是我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当时正好天时地利人和,电梯停在一楼,我刀光剑影般地冲进去,按了六层之后拼了老命地按关闭键。

就在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猥琐的笑容瞬间冻结在我的脸上。

那厮一只手卡在电梯门间,于是,门又开了。

我见大势已去,心怀郁结地往旁边一站。

国立成进来后看也没看我一眼,直接拿屁股对着我。

我在他的背后竖了无数次中指,后来多年过去后,我其实可以直接拿中指去捅他的菊花,但是98年还不流行这口。

电梯无声无息地升起了,结果到四楼的时候,突然晃了一下,然后,静止了。

我的心跳,也跟着电梯一起停了。

默默地一分钟过去了。我看了看国立成的后脑勺,那厮一动不动地仰着头,就这样盯着电梯led显示屏上血红色的数字4。

我想,我怎么能输呢?于是也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五分钟过去了。我又看了看国立成的后脑勺,他的的脑袋突然晃了一下接着又不动了。

我忍!

十分钟过去了。莫大的压力席卷而来,瞬间将电梯内的两人吞噬了。

说到底,一个14岁,一个15岁。能有多强大的内心世界啊?我忍不住素率先开口打破僵局,“大队长,现在怎么办?”

但是我低估了一个神经病,他的内心是无止境无边界的。只见他慢慢的把头扭过来,露出了一个我终身难忘的表情,那厮的嘴咧到了眼角,竟然能够笑不露齿,“副队长,你有什么遗言想说吗?”

我当时就被恐惧完全操纵,脑中一片迷离!使出了施瓦辛格的力量,一把将他拨开,然后开始狂按电梯按钮中的一粒红色求救纽扣。

‘bo’地一下,求救纽扣被我的蛮劲按得弹了出来。

我僵住的同时,电梯里的日光灯闪烁了几下后,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我之后的电梯恐惧症。

我一个正值青春年华,还在含苞待放的小花儿,这还没开就要凋落了吗?

于是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中,我瞬间就崩溃,哭着嚎着,“大队长你在哪啊?给我拉下衣角吧,求你了!”

然后我的小手就被另外一只略嫌冰凉的手整个包覆住,那时候我的小心脏在极度恐惧中还拨空多跳了几下,少女的心差点就要萌动的时候——

听到那厮开口道,“副队长,你在哪呢?我摸了半天没找到你。”

我哭嚎着摔倒在电梯里,当场就尿了裤子。

之后等了多长时间才被获救,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国立成在我的内心一下子从铲除异己升华为了杀父仇人的高度。

后来,我刚升上初三的时候,学校倒闭了。

因为董事会的一伙人席卷着我们的赞助费逃跑了。这件事轰动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就是家里漫无休止地追着打官司,我也因此见到了国立成几面,之后的一年杳无音讯。

我以为大家就这么散了,正准备把和他的仇恨一并随风而去的时候,他又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并且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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