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院正堂,气呼呼地坐下,一拍茶几:“你们都下去!”柳姨娘惊讶地看了一眼,吩咐道:“星儿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李霜兰见无人在旁,气骂道:“娘!这个李筠现在竟然口齿伶俐,哄得老太太和爹爹高高兴兴的,害我被父亲责骂了,还被罚了抄书呢!”柳姨娘听了心道难怪老太太今日没赏菜下来,叶儿问了一句,还被婆子笑话了两声“老太太自有注意,姑娘还想替老太太做主不成”,害得自己还赔了几钱银子进去打点,好叫婆子们不出去瞎说,原来又是那个不详的丫头在捣鬼,却全然忘了,这“不详”的话根本就是自己命人放出去的。

听了女儿这一席话,柳姨娘心中也恨上了李筠,脸上却不露出来,只道:“马上要进京了,一切等进京再说。这两天你好好孝顺老太太和老爷,不要和她争什么气。”

忽地一个丫头抱着李策进了门,回道:“小少爷哭闹,不肯睡觉呢,要来找姨娘。”柳姨娘赶紧接过,抱在手上哄了起来。李霜兰见弟弟已六岁了,自己姨娘抱着甚是吃力,劝道:“策儿快下来,别累着姨娘了。”李策得意地靠在柳姨娘肩上,扮了个鬼脸,柳姨娘听了护短道:“他还小呢,你做姐姐的还吃醋不成?好了,你快回去吧,事情我都有数了,这里要哄策儿睡觉呢。”

李霜兰听了心中一阵气苦,上到祖母,下到丫鬟婆子们,总是惯着弟弟多一些,自己一个女孩儿,始终不如弟弟,于是又气呼呼地自顾自回去了。

李筠在荣寿堂里捡了些春花秋叶的事情说,一时又说春天里柳絮飞舞,自己觉得甚是好看,院里的青橘却脸上生起杏斑藓来,怕丑躲在屋里不敢出门,还是绿果拿了蔷薇硝,替她擦了许久才擦掉,一时又说起冬日里下雪,山上雪大,夜里还能听见雪花“簌簌”地扑在窗纸上,雪积得又厚,压得竹子都断了。

高氏听了,倒问了两声:“冬天炭火可足?可着凉了?”说着还摸了摸李筠的手,像是怕她着凉了似的。李筠心道原来祖母也不只会训斥自己,竟也还关怀自己,虽不如策儿,也总是好意,便面露感激道:“祖母关怀,孙女感激,多亏祖母想着,冬天还吩咐人多送了炭来,孙女一点也没冻着呢。”

高氏知道,这必然是儿子吩咐人多送的,这时见这大孙女知事,倒不怪儿子娇惯她,也不提不是自己送的话,笑眯眯地照单全收了,又说了一会,才放李筠离去了,还吩咐道:“去送送大姑娘,多点两盏灯。”

罗妈妈自重身份,不愿去领这苦差,黑灯瞎火送大姑娘回去,便主动抢上前,扶起高氏向房里走去。荣妈妈笑着吩咐起丫头:“金花,老太太的杏仁茶可煮好了?把茶端来,老太太要喝的。”杨妈妈不声不响地,自拿了盏灯,叫过一个丫头:“银花,再拿一盏灯笼,跟我去送大姑娘。”那丫头看着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倒没不情愿,也拿了两盏灯,一盏递在碧玉手里,一盏自己提着。玛瑙扶着李筠,跟着杨妈妈和碧玉向前走去。

不一时行到了月亮门口,几人依稀听见了一阵轻轻的抽泣声。杨妈妈听了先不喜,这好好的,谁在这花园子里哭,不吉利触霉头不说,吓到人了怎么办?便开口喝道:“什么人在那里!”

假山后闪出一个身影,银花提高了灯笼,照在那人脸上,一看竟是李霜兰身边的大丫头红花。李筠见了,奇道:“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躲在这里哭?”

红花擦了擦眼角说:“奴婢……并没哭,想是大姑娘听错了。”杨妈妈心头不快,心想这小丫头不把自己放眼里,连大姑娘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她竟当着自己面,睁眼说瞎话,喝道:“小丫头胡说什么呢!当我们都是聋子不成?大姑娘还能冤枉你一个奴婢不成?姑娘问话,你老实回答就是了!”

红花一听,不敢再瞒,含混道:“是奴婢伺候得不好,被二姑娘说了两句,因此躲来这里了。”

其他三人未伺候晚膳,不知内里缘故,脸上还犹可,李筠和杨妈妈却是知道缘由的。李筠听了,不由得笑了,这李霜兰送上门的把柄,自己如何不用呢,便说到:“你也别哭了,许是二姑娘本来心头就不痛快,未必是你伺候得不好,快回去吧。”

一番话说下来,碧玉和玛瑙面上满是疑惑:怎么大姑娘竟替二姑娘说起好话来了?李筠见二人不解,也不看她们,自顾向前走去。这里有一个杨妈妈听懂就行了,杨妈妈跟着高氏最久,最以高氏为重,这李霜兰受了教训,回去不知反思,反而拿丫头出气,可不是不服?杨妈妈必然不忿,必然要回去告诉高氏,恐怕李霜兰又要再多抄几遍书了。


状态提示:第13章 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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