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

邝露看着北柠,她容貌极好,透亮的眸子毫无杂念,只余有情痛叫人心生怜悯。

情一字,她竟比想象中,还要顽固。

“不行啊,我这副样子怎么可以去见他!”北柠沮丧地抬起手,看着已经变透明的指尖,泛红的眼眶湿润了。

她的手,不止她的手……

出现了被焚烧的情况。

就像一张纸,点了火苗,纸慢慢燃烧起来,烧过的位置化为灰烬,脱离身躯,分散在空中,风一吹就散开了。

她感觉不到一点痛!

但身体支离破碎的感觉,很真实,她在感受着身体一点点的在分解,在消失。

布着光晕的白色灰烬,脱离身躯后,就化成了仿佛尘埃的光点。

不断从她身上飘散,以至于她看上去像被大片的光尘笼罩。

画面唯美,梦幻。

“罢了,你且随我去趟翼洲找穗禾。”邝露走了两步,突然顿足,“为了陛下救我,值得吗?”

北柠轻轻勾起唇:“值得。”

邝露闭上眼,那一瞬间,仿佛已过千万年。

雀衣行到她右后,忽感一滴水落进了自己的眼睛里,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

只见天空飘落着无数滴露珠,只需仔细一看,会发现每一滴水珠里都是她的回忆。

北柠掂起指尖去接露珠,但露珠穿过她指尖,落在地上,溅起无数的细微水珠。

她只能看着。

邝露睁开双眼,眼底的笑意洒脱又真挚。

她挥散了所有的露珠,将北柠收入袖中保护着,飞往翼洲。

具体原因邝露不便多说,只向穗禾道了北柠为了救人,被无境狱焚了身躯,需借助鸟族宝物延缓焚化,暂时恢复实体。

穗禾对北柠印象深刻,她生辰时,大殿上绝美容颜的一张脸。

那时,她便看到北柠的目光所停之处,是润玉。

“可借于你。”穗禾知会下属去拿,随即续补一句,“因延缓焚化是将白凤之羽变成你的皮肤,到时脱下必定受尽活剥之痛,你可想好了?”

北柠感恩行礼,“想好了。”

穗禾瞧她这般义无反顾的坚决态度,想起了很多往事,背随意往后一靠,目光定定的落在北柠脸上,长叹,道:“看破放下的,太上忘情自处洒脱,放不下痴恋的,却是葬送了性命。”

邝露听言,侧头看着北柠,欲言又止。

轻萝羽裳衣乃鸟族白凤的羽毛所制,华美非常。

纯白得刺眼。

北柠穿上后,那种身体分崩离析的感觉消失了。

凤凰白花冠显于头顶青丝间,尽显贵气优雅。

穗禾声音甚是威严,但其中却透了一丝不忍:“凤冠会在两个时辰后消失之际,也就是羽化而终时,望你知。”

北柠行礼,“女王之恩,若有来世,北柠定会报答。”

北柠临走时,请求与穗禾单独谈谈。

离开翼洲。

北柠求邝露带她前往凡间一趟,有时,人间烟火最美。

“人间的月饼比天上的有情有味。”北柠做好走出门,“夜神尝一个吧。”

邝露尝着,笑了笑,“不知为何,有些苦。”

“是吗?我记得我放了许多的糖啊?”北柠赶紧拿了一个尝尝,“很甜啊。”

邝露笑而不语。

北柠与穗禾单独聊聊一些什么,邝露并不愿多问。

只愿爱着陛下的这位女子,能走得不那么痛苦。

润玉习惯了与夜长伴,不知从何时起,他心中畅快了许多,看这夜色不再难捱,反倒爱这片只属于他的寂静。

如今又有这昙花在旁,孤独感稍轻了许多。

说起这昙花,他真要谢谢那个凡间女子了。

润玉捻着昙花的花瓣,细细感知它的真切。

“陛下。”

这声轻言细语绕在耳畔。

润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

有被惊艳到的目光,轻轻划过她的脸。

他柔声说:“来了。”

北柠垂眉,笑弯了眼:“恩,来了。”

她走近,将挽在手上的食盒放在玉桌上,拿去层盖。

一盘精致的香甜月饼落在眼中,香味浓郁。

润玉看一眼月饼,“本座今日宣你来,是为了昙花一事。”

北柠从食盒中端出饼盘的手一顿,唇角笑意渐浅。

胸腔微颤,甚疼。

她的双眸好似陇上一层薄雾,强压下才不至于露出矫情一面红了的眼眶,“素来听闻陛下种爱这昙花,如今为它宣微如尘埃的北柠……陛下尝尝这月饼吧,人间做的,人情味浓些。”

她知自己乱了心绪,有些不安。

北柠放好盘子,收拾食盒拎在手上,站在润玉面前静听。

他们之间的距离,疏远客气。

润玉端坐着,手搭在桌上,却没碰那月饼。

他一向温润,气质虽清冷,但不会令人畏惧,声音冷而柔:“本座想赐你物件,作为赠昙花的答谢。”

北柠手上一松,食盒滑落在地,响声稍大,惊得她心脏紧缩,连忙蹲下去捡分散的食盒,“对不起对不起,惊扰陛下的安静。”

润玉看着笨手笨脚的她,微微一笑:“无妨。”

北柠捡好站起身。

润玉忽然伸出手,递给她一张手绢,面容俊美,声如其名:“手上可是破了?”

当下。

北柠嘴唇微颤,眼睛浮出泪光,模糊了他的手。

她哽咽,不敢开口,只得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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