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来仪宫,淘淘发动全宫上下,掘地三尺,想要找到当年与嫣然的死相关的罪证,但收获甚微。

这么多年,来仪宫大小清扫过无数遍,嫣美人又曾借故来暗里搜查过好多次,哪里还有什么给她剩下。唯一的好处就是在此事上嫣美人会和她互通声气,共享信息。

紫凌君找到淘淘的时候,就看见她一脸苦闷,抓着根黄瓜蹲在花架子下啃着。

“朕的皇后居然躲在花架子下啃黄瓜,成何体统。”

这昏君,也不知道打哪儿钻出来的,吓人一跳。淘淘抬眼白他:“没事别吓唬老娘,来仪宫闹鬼好不好。”

“大白天的哪来鬼?”

淘淘拿着啃了两口的黄瓜敲了敲他脑袋:“大色鬼紫凌君一头。”

“你对朕能不能客气点儿?整个晏秦就你一个人敢目无君上,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嘴上说得狠,紫凌君脸上却没有半点怒意,反而笑嘻嘻在她身边蹲下。

“让朕啃一口。”他凑过脸去,甚是无赖,也不知道是想啃黄瓜还是啃她的脸蛋。

“门都没有。”淘淘自顾啃着黄瓜,依然锁着眉。

“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我一直想,嫣然是怎么死的?”

紫凌君的笑意终于隐退,沉默了下来。那个善解人意、温婉多情的女子,到底曾在他心里留下过痕迹,要说完全不伤感是假的。

“我说,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你的妃嫔为什么总流产?你大小老婆几十个,为什么到现在只有一个太子?”

紫凌君没有答话。

从琪妃那件事后,他也仔细回想过,有些事不去捋它或许不觉得,一但在心里多想几遍,就会细思极恐。

这些年他这皇帝当得举步维艰,更多心力用在与摄政王的明争暗斗上,每天想的几乎都是朝政。他的江山风雨飘摇,哪还有余力去多想后宫之事?

再说,那些妃嫔无论得宠与否,其实都不是他最关注的那个人。

他心里珍之重之的那个人,早就撒手红尘,化为飞烟了。

所以这些年,后宫这些女人在他心中的记忆,只限于她们取悦于他的一面,他很少去真正关爱她们,甚至太子和那些未出世的孩子。

这些淘淘自然不能理解,他心底的秘密又怎会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千年小女鬼细说?

她只是奇怪,这么多年以来怀有龙裔的妃嫔几乎都不能幸免地流产了,嫣然只不过是其中最不幸的一个而已。而紫凌君对这些竟然没过多关注?

“朕记得曾有相士卜卦,说晏秦王朝到了朕这一代会后宫凋零,子嗣单薄,没想到应了这谶语。”

就他这种马性情还敢说后宫凋零?淘淘白了他一眼,懒得去揭他老底,反问:“你认为这是诅咒?”

“你认为呢?”

淘淘抬眼看他,黑眸深邃沉静,如海水般平静下暗涛汹涌,难以揣测。

她知道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啃着黄瓜道:“人心有时比鬼魅更可怕,但是天道昭昭,嫣然就在这里看着,我想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也知道她用什么手段害死她了。”

“嗯?你有线索了?”

“是嫣然告诉我的。”

淘淘带紫凌君来到偏殿,那里堆放着她今天翻查到的一些东西,嫣然身后仅有的遗物——空心玉枕、紫铜镏金香炉、还有些衣物。

“她居然还有东西没清理掉,不过这也没什么特别吧?”

“诺,这是薰香炉,沅兰说她爱花,爱香,有孕时还会薰香,这习惯可不太好。”

“是的,但朕喜欢她身上的香气,清淡雅致的花香,不像别人身上媚俗的脂粉味儿。”

“那你觉得本宫身上有什么香气?”淘淘忽然凑到他跟前,笑嘻嘻问。

紫凌君沉默地看着她,真话总是不太好听。

“……黄瓜香。”他的表情特别诚实。

淘淘的脸立时垮了,连耳朵都耷拉下来,恨恨瞪了他一眼,真不是个知情识趣的混蛋。

她不屑与他计较,打开玉枕道:“嫣然很喜欢这种花吧?”

古时玉枕空心,常有人会在里头放些日常小件,或薰香利眠之物,嫣然这玉枕,里头塞满已泛了颜色的干花,香气自然是没了,连模样都很难辨认。

但紫凌君显然犹有记忆:“是的,这种紫睾奔,瀚国朝贡时有花种和干花,瑚妃曾种过一些,但只开了一个花期就都枯死了,到底是气候土壤都不适宜。”

“瑚妃是不是说这花宁神助眠,使人心绪安定?”

“是啊,你倒知道?御医还说这花能止痛利胃,能入药呢。”他回想着,“瑚妃送给嫣然,说她有孕后常吐,不能安睡,而此花能健胃,又有助睡眠,嫣然就将它放在玉枕里。”

“嫣然可真相信她,连董香炉中也有这种花。”香炉底有些干花残烬,因为香炉结构特殊,底部插香的槽总有少许清理不净。

“你又怀疑瑚妃?”

淘淘不答,道:“瑚妃说得没错,这花确实有她说的功能,但也有别的作用。这花叫薰衣草,能通经活络,久用通经药物能致活血,孕妇则易流产,这个她没说过吧?”

紫凌君神色震惊,看着她不语。

“所以我不是怀疑,我肯定她就是杀人凶手。她是瀚国人,清楚海鲜性寒,易致流产;这是她家乡特有的花,她应该也清楚它的药性。嫣然长期枕着薰衣草睡觉,还佩带这种薰香,流产就是早晚的事了。”

紫凌君锁眉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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