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 你……”夏文正一双虎目几乎瞪裂, 可惜玉碗里的两颗血珠感受不到他复杂的心情,仍旧各自占据碗中一角, 不肯融在一起。

他看过玉碗, 又来看夏浅枝,眸中猩红几欲滴血。夏浅枝让他看得后背发冷,心道奉国侯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他以前对自己的百千种冷漠又作何解释?她挺了挺背脊,不愿退让的与他对视。不知道就不知道, 他们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还有退路可以选?

就是这般模样, 就是这般神态,成德在世时, 也常常如此与他冷眼相对, 从不让步。

她那样的聪慧,那样的明艳,那样的……恨着自己。对, 她恨他,恨他, 恨他入骨……

夏文正状若疯癫, 孤注一掷的咬破指尖,将自己的血也滴入玉碗中。夏浅枝大吃一惊, 看奉国侯现在的样子, 他竟真不知道!

她赶紧将金牌捏在手里, 只盼夏文正不要一时失智。

夏文正的血落进水里,夏浅枝离得近也看得清,第三滴血珠晕开,与前两滴的其中一滴融在了一起。可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和夏文正的血融在一起的那一滴,可不是夏清荷的,而是她夏浅枝的!

跪在地上的才英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碗里的情况,大声道:“侯爷,您的血和郡主的血融在一起了!郡主是您的亲女儿。那大小姐……大小姐才……”

“你说什么!不可能!”白氏厉声阻止,“才英,你一定是看错了!侯爷,别听他胡咧咧,大小姐怎么可能不是侯爷的女儿,来人,再拿两只碗过来!让咱们挨个验一验,看到底谁才是亲的。”

才良拿了新的碗过来,兰芝给两个碗里都倒上水。白氏主仆做这些时毫不慌乱,想来白氏虽然诸多算计,但在这件事上,还是有着十足的底气。

可惜,夏清荷又滴了一滴血在碗里,夏文正看也没看。只顾将自己还在滴血的手伸出来,又拽过夏浅枝的手指头,将两人的血一起滴向新的水碗。

毫无疑问,真真切切,两人的血再次融在一起。

夏文正的身子剧烈的晃了一下,扶住桌子才没一头栽倒。夏浅枝看不明白这出戏了。平儿,白氏,包括夏文正,都以为自己不是夏文正的女儿,都以为长公主红杏出墙。怎么,长公主没有不贞,自己的身世毫无问题,他们很遗憾吗?

白氏也去看那水中融在一处的两滴血,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女儿才是侯府唯一的小姐,侯爷,这水有问题!一定是这水也有问题!”

夏浅枝顾不得夏文正想什么了,揪到白氏的错处就嘲道:“刚刚的水有问题,你的丫头亲自倒的水,又有问题?是不是只要侯爷的血能和本郡主的血融在一起,这天下的水就都有问题?”

“老夫人,老夫人求您给贱妾做主啊。”白氏转头跪向老夫人,“您亲眼看着清荷出生,长大,她是咱们府里第一个姐儿,她的身份清清楚楚的。长公主怀孕的时候,不让咱们府里的人照顾,不见咱们给请的郎中,任谁都知道是长公主那边有问题,您说过的,您也说过的呀。”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动作停下,冷眼瞧着白氏,不发一言。

白氏脸色煞白,目露绝望:“老夫人,侯爷……”

她指望的老夫人显然是起了疑心,儿子不可能有问题,那有问题的自然是她这个妾室。奉国侯更是只顾盯着那只碗出神,大约连她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可是她真的没做过,没做过任何失贞的事情。

白氏心里像是被人强塞进去一块寒冰一样阵阵发冷。

她忽然想起成德长公主在世时,她们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锋。她早早出手埋下伏笔,行动时一招致命,便把自己做过的许多事情都推到了长公主头上。正如她所想,那天家尊贵威严的女子傲骨孑然,即使面对丈夫也不肯低头,除了一句“没做过”之外,再不肯说别的辩解之词,小话软话之类更是从没说过。那时候,自己幸灾乐祸,这样的女子不被冤枉,谁被冤枉?

难道冥冥中真有注定,她自己做过的事无一被拆穿,却偏偏在算计长公主的女儿时着了别人的道儿,让人怀疑一件她根本没有做过的事,犯过的错。

不,她不信!

白氏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侯爷……”

“闭嘴!”石头一样的夏文正忽然开口,直接打断了白氏的话头。他现在的脑子很乱,他得理一理,那些女人们之间的筹谋算计,他一个字儿都不想听。

夏文正扭过头看着夏浅枝,眼里的火热似乎要将她灼伤。但那滚烫的情绪里,又有一丝犹豫,退缩,还有深深潜伏着的无尽痛苦与焦虑。夏浅枝看不懂他这复杂的情绪,挺着小胸脯任由他打量自己。

片刻后,夏文正收回目光,大踏步向外走了。剩下几个女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总归自己也不想和这座侯府有什么牵扯,就如庄嬷嬷所说,自己父亲究竟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她有母亲就足够了。这些无权无势又渴望权势的人才会攀着一根稻草不撒手呢。

夏浅枝最先回了神,把最开始装了一滴自己的血的玉碗往前推了推:“祖母也别说我与姐姐不友爱,我的血在这儿了,就是不知道姐姐还喝不喝的下。”

老夫人对今日发生的事心里没底,不好随意开口。白氏冷着脸刺了一句:“总归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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