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巧克力吃吗?

易乘风祭出他的百米速度, 赶在上课前跑到小卖部买了一板老式的牛奶巧克力,这种巧克力包装简单, 用锡箔纸裹着, 外面一层纸皮, 没有花哨的夹心儿和干果碎,可能连糖都没舍得放太多, 量大又不贵, 味道也十几年没变过。

用来骗骗没吃过糖果的八岁小孩儿还差不多, 用根钢笔都四千多的晏羽还会吃这个?权当买来给他怀旧好了。

易乘风记得那是他第二次见到晏羽,如果树上和树下算一次的话。

大姨苏享勤在晏家做钟点工,有回食材买得多了拿不了,就喊易乘风帮忙她送过去。似乎也是易乘风想主动帮忙, 毕竟那是神秘的晏家, 自从他见了晏家那个漂亮的小少爷,说好有空带他出去玩, 居然一直都没机会兑现承诺。

好几次易乘风从晏家楼下经过, 听见的都是叮叮咚咚的琴声,小少爷弹琴真好听,他在音乐课偷偷敲过老师那架旧钢琴, 动静能把自己烦死。

易乘风帮大姨拎着大包小包往晏家送进去, 虽然今天晏先生和太太都不在家,大姨还是反复叮嘱他不许乱走, 等她拾掇好果菜就带他回家跟表姐一起去吃汉堡包。

晏家的厨房在一楼, 宽敞得吓人, 比他家睡觉屋子还大。

苏享勤坐在院子里收拾果菜,收拾好一些就让易乘风提着送到厨房,根茎类的收在搁架上,怕坏的放进冰箱,并不担心这些他做不好。

易乘风一趟一趟搬运东西,心说这晏家这么能吃,怎么还把他家小少爷养得瘦巴巴的,一定是总圈在屋子里缺乏运动的缘故,好像他捉的那只麻雀,天天喂小米最后还是快蔫吧死在笼子里,一放出去,没两天就活蹦乱跳飞走了。

晏宅今天很安静,没有琴声,易乘风以为晏羽应该是和他父母一块儿出去了,不在家。

就在他不知第几次提着东西走到厨房门口时,突然看到一片小小的身影站在雪白的流理台前,背对着门口,小猫一样无声无息。

易乘风心头一喜,刚要开口跟他打招呼,便看见晏羽抬手从刀架上抽出一柄水果刀,那姿态平常得仿佛是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笔。

也就是一愣神的几息之间,晏羽手中的刀刃并没有切向砧板上那只漂亮的青苹果,而是被他的左手,轻轻握住了。

很轻很轻的动作,随即,血珠顺着白皙的掌心一串串滴落,像是殷红的眼泪落在干净的台面上。

这个行为显然超过了一个十岁孩子的认知,易乘风手里的布袋一松,蒜头胡萝卜登时滚了一地。

晏羽被这声闷响惊了一跳,手里的水果刀锵啷一声掉在台面上,继而又滑到地面,撞出更尖利的声响。

苏享勤听见声音跑进来,看着两个呆立原地的孩子一时没弄懂状况,接着,她看见鲜红的血顺着小少爷握紧的拳头里汩汩往下滴,惊得心脏几乎停跳。

常伯被苏享勤喊过来,边让她帮忙给医生打电话,边捏着晏羽的手放在水龙下冲,淡红的水痕流了一池子。接着常伯唤人取来医药箱替他临时处理伤口,消毒、止血、简单包扎。

苏享勤眼泪汪汪的,责问易乘风,“你在厨房里做了什么,小少爷的伤是你弄的吗?”

如果搁在平时,被人冤枉易乘风早就炸了,但这次他却出奇地安静,盯着被常伯擦酒精棉的那只手摇摇头,脑子里一团乱絮。

内酯豆腐似的手掌上,赫然一道猩红的血痕,伤口锋利而笔直,皮肉微微翻开,像是将最美好的东西残忍割破,透着毁灭的快/感。

小少爷他在做什么?拿刀割自己?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怎么会切到手呢?”常伯看着伤口不太深,稍微放心了些,仔细处理的话,大概疤痕都不会留下。

“你想吃东西可以告诉我和阿姨,自己切水果太危险了。”

易乘风心说,他哪儿是切水果啊,他分明就是在切自己。

晏羽一直垂落的眼睫倏然抬起看向易乘风,黝深的黑眸里像是锁了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且未经串谋即默契达成的小秘密。

这样看人,是想求我不要拆穿他吗?易乘风蹲下来捡掉落满地的食材,嘟囔了一句,“可能是我刚刚不小心弄掉了袋子,吓到他才会割破手的。”

晏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大眼睛里满是诧异的光彩。

苏享勤用力戳了下易乘风的脑门儿,怨悔地斥他,“你个皮孩子到处闯祸!看看你造的什么孽,人家小少爷过些日子还要参加比赛,手伤了怎么练琴!你呀!赶紧给人家赔礼道歉!看我以后还带不带你出来现眼……”

易乘风记得自己的确是莫名其妙道了歉的,当时晏羽什么都没说,只用那种他才明白的惊讶眼神看着他。

然后,他伤了手,果然没法练琴了,甚至连跆拳道、高尔夫之类的课程也受了影响,难得有了几天病假。

养伤的日子,小少爷终于有时间翻墙出来跟着小哥哥出去到处玩了,反而成了他最开心的时光。

“别用那只手抓栏杆……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少年仰着脸,像是弥补过错一般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

易乘风多年之后还有些想不明白,当时明明只是信口胡诌的一个谎话帮晏羽解围,但他的记忆好像真被篡改了一般,满心的感受都是他手心的伤痕是因为自己的错。

“给你这个!”易乘风从口袋里掏出包装皱巴巴的半块牛奶巧克力塞到晏羽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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