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道路两旁静默,它们想努力反思自己的过错,但冷月与雪的婉约却憔悴了大地面颊,从远方赶来的一场风,轻轻合上了静谧的书签。
青春,你曾踌躇满志,以一种无悔的从容面向深谷之险峻,面向拍岸之惊涛;青春,你曾饱蘸风情,用一种炙热的真诚之火烘培爱恋之籽,期待品味芬芳,期待留香四野,而媚雪冰冻的泪珠却凝固了天火,凝固了山林,把一个灰色的涂鸦挡在了青春路口。
等待,等待,几乎等了一夜,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慢慢摘去口罩,他带着失望的表情来到慕容舟夫妇二人面前:“唉,生命是保住了,她已经脱离了鬼门关。但是,她的各种生命数据却不容乐观,往好了说,她或许能够醒过来,可醒来之后会不会留下其它后遗症,这个现在无法下结论。要是……往坏处说,她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对不起,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不等慕容舟夫妇回话,站在一旁的慕容峰上前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你……你说你尽力了?是吗?那她怎么醒不过来?说啊,你说啊……”
“啪”地一声脆响,慕容峰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大嘴巴!慕容舟怒不可遏地厉声吼道:“松开!慕容峰!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像是慕容家的男人吗?混蛋,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慕容峰松开了手,他用另一只手捂着脸,满眼泪水地对父亲说:“爸,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这有用吗?鹿鹿她就躺在那里面,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救不了她?为什么?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成为植物人?是吗?她不是,不是,她是我的鹿鹿,鹿鹿……”
“我没打醒你是吧?好,我打你骂你都没用,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有用吗?没错,欧阳是躺在那里面,对她来说,她的天空已经塌了。而你,你慕容峰,你需要站直了,需要像个男人一样,她的天空塌了不是还有你的天空吗?你这副熊样子,如何能把你的天空给她?说啊,你说啊……”说到这里,一向以刚硬著称的铁汉慕容舟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他把头一歪,默默走向走廊的窗户。
这一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禁不住哭了,就连医生的眼睛里也噙满了泪光。
不大一会儿,其他医护人员推着躺在担架车上的欧阳听雪走出了手术室。慕容峰,颜静,胡立,司马凌瑶,郑阳等人一下子围了过去,慕容舟则站在窗口没动,他在想着该如何尽快与欧阳听雪的父母取得联系,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躺在担架车上的欧阳听雪闭着眼睛非常安静,她好像没有痛苦,好像还在一个甜美的梦里旅行。她的脸色非常苍白,可嘴角却微微上翘,似乎要说些什么。
她想告诉爸爸和妈妈还有妹妹,我已经平安到达大连了,那只兔子接的我,兔兔的爸爸妈妈对我可好了,给我做了一桌子大连的风味海鲜,好吃极了,您们就放心吧……
她想对兔兔说,你这只坏兔子,赶紧坦白,有想我没?兔兔,我爱你,真的好爱你,不过你要乖,听见了吗?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你得用大把的阳光把我娶回家,让我做你的好妻子,好老婆,做大连的好媳妇儿,记住了吗……
医院走廊,那条路居然好长好长。欧阳听雪不止一次在另一个世界和自己的亲人婉约着。在挂满露珠的百合旁,在水色笼纱的静谧里,她的梦流连着,蹒跚着,摇摆着。不知是谁的泪水化作晶亮的弯月徘徊在她的梦里久久不肯离去,这走廊的回音踏在梦的脊背上,一声声“鹿鹿”的呐喊让此时的天空好痛好痛。生命啊,你既然如此美好,何必在举眉抬足间触动那根湿湿的心弦?
那些人沿着走廊一直向前,走廊的尽头似乎通着天边一样。
这时,主刀的医生慢慢走近慕容舟,慕容舟这才想起儿子刚才的鲁莽行为,他赶紧向医生表示道歉:“医生,对不起,刚才犬子冒犯了您,我向您赔礼了,实在不应该。”
“慕容局长,我们见过,也算认识。您儿子前些日子不也住在这里吗?”
医生这一提醒慕容舟才反应过来,是啊,这不正是二院吗?“哦,对对,是这里,唉,那就更不应该了,这孩子真是的……”
医生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慕容舟的肩头,语气非常凝重地说:“孩子没错,毕竟他们是一对儿恋人,有这种反应很正常,您不用道歉。不过,慕容局长,女孩子的状况不是很乐观,您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当然,我们医院会竭尽全力,这一点请您放心。”
“谢谢!谢谢!我相信您们,绝对相信!唉,这场意外来得太突然了,而且欧阳又不是我的孩子,这让我更加揪心,您说我……我可怎么向人家父母交代啊?这没法儿交代啊,愁死我了……”
“是啊,确实不好办。我听说女孩子是云南人,对吧?不管怎样,都得抓紧时间和她的家人取得联系,至于她父母的态度,我照直了说,您们只能听天由命了,顺其自然吧,该来的迟早都回来。还有件事,慕容局长,您得和交管部门密切配合,得和肇事车辆的单位打交道,争取最大额度的赔偿。我不说您也明白,这女孩子的医疗费用弄不好会是个天文数字啊,唉……”
慕容舟也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不愁那是假的,这祸真是闯到天上去了,不说医疗费,人家父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