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冷泺泫出手,百里氤已抬手制住钱湘仁。
可是,当手指触摸到他的脉搏时,百里氤原本肆笑的表情一收,这是……
钱湘仁自知百里氤的医术之高,所以一直不敢跟他正面相对,却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让他正中其下。此时瞧着他的模样,看来,自己的身体状况在百里氤眼中,早已无所遁藏了。
见钱湘仁露出一脸灰败心虚的表情,百里氤不由轻勾唇角,扔掉手中捏着的手腕,掏出一方白色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呵,好大的胆子啊。你就是以这幅残缺破败的身子,来欺瞒世人,勾搭无辜女子,甚至还敢胆儿肥地将手伸到泫儿面前!怎么,接下来是不是要上天呐?”
钱湘仁握着得到解放的手,心却像是被更为坚固的枷锁禁锢住一般,再也没了自由。
他这短短二十多年的岁月,有辉煌有低谷,有坎坷但更多的却是无量的前途。是,在他二十岁之前,他是钱家的骄子,是他们四房的骄傲和未来,可惜天妒英才啊。
二十岁那年,他因修炼失当出了岔子,这幅身子已经毁了,再也没有未来。除非……除非他因缘际会,得到脱胎换骨的可能来重塑身体,而这些的前提,必须得要站得足够高。
因此他必须要找好退路和未来的靠山,所以这些年来,他一面继续维持自己钱家骄子的形象,一面去寻觅一个足够助他一臂之力的踏板。
诚然,最初的时候,他是对冷溢那种女子感兴趣,也心动过,但心动却抵不上他的前程重要。倘若她肯安分地等待的话,他不介意事成之后,在后院中给冷溢一个容身立命之地,但现在却不能。
所以权衡利弊,他自是要选择周海韵这等高门嫡女。而今周海韵废了也无所谓,不是又出现一个更加有利的冷泺泫嘛。
钱湘仁看了冷泺泫一眼,哀怜一叹,竟有一股柔弱书生之态,让有母爱的女子忍不住想要去保护,“我……十少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呀,湘仁如此,实属无奈,且十少对我多有误会,清者自清,湘仁不怨亦无求。”
“哈,清?”百里氤嗤笑出声,上下打量他这幅矫揉造作的模样,真是比女子还会说唱啊,可惜我的泫儿可不是你先前弄到手的女人,“不妨请钱二公子来说说,你是怎么个‘清’法呢?”
在见到他那副戏谑的神情时,钱湘仁已暗叫不好,却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也阻止不了。堂堂肆意妄为的十少,整座婆洛城,又有哪个人能阻止得了他的决定?
百里氤笑道:“是你私练邪功遭到反噬,自毁机体,内伤外劳无辜,还是你吞服百里家的禁药,强撑外表的正常来欺世盗名,哄骗无知女子无辜?”
钱湘仁脸色煞白,他,他果然都猜中了!
百里氤未停,“或者,暗中纵容钱鹏拿取你未完成的邪功残卷,去给你们见不得光的事情培养打手无辜?我说先前那两个散修怎么瞧着别扭得很呐。”
钱湘仁满脸慌乱无措地举手,面上难得带了被冤枉的委屈,“不不,十少莫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强按在我头上呀。这种事情若让家主或是其他任何修道家族知道,可是要受永坠凡间的重罚啊,湘仁岂敢。”
“哈哈,不错,真是不错,今日的钱二公子还真是让本少开了眼界啊!”百里氤拍掌大笑,“男子竟然可以无耻厚颜到你这般境地,也是个人才了。”
没等钱湘仁再继续辩解,百里氤直接指着一旁懵了的钱鹏:
“若非你的安排,他一个下人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会拿走连你都须小心隐藏的邪法秘籍?”
“若非你忌惮旁人练了秘籍,达到你梦寐以求的境界,又怎会给那两人的秘籍是残缺的,害他们成了不人不魔的散修?”
“若非你的暗中安排,钱鹏又怎会得来那么多的资源供应,令区区乞儿短短两年位列道修?”
“怎么,这些疑问不知二公子可否为本少解惑呢?”
接连追问,令钱湘仁无所遁形,面色早已非煞白可以形容的,“我,我……”
“或者,你能告诉本少,究竟是百里家的哪个混蛋,胆敢吃里扒外,为你提供强撑机体的禁药?”百里氤看着他,“这旭荣梦虽能让你瞧着完整健康,可它实则为毒药。”
钱湘仁惊诧,“毒药?!这不可能!他说过,整座婆洛城,只要别让你碰到我的脉搏,即便是你,仅凭望闻都不会瞧出我的任何异样,这怎么可能是毒药!”
百里氤一挑眉,看来是很了解他,却又没有资格真正接触到旭荣梦核心辛秘的人。百里家族虽大,可这么扒拉着数一数,已所剩无几了呢。
百里氤笑着上前一步,靠近他的耳边,“那个给你提供药的人,可有说过,这旭荣梦,是我六岁那年加以改良后,才真正被百里家列为禁药了的呢?”
“不——”钱湘仁其实早就信了,因为众人皆知,百里氤他从不说谎,也不屑于编织谎言,更没有人值得他去费心撒谎。
百里氤退离他身前,抬起食指对着他的身体凌空比划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全都被毒腐蚀掏空。你,现在连一具行尸走肉都不配做了啊。”
在钱湘仁临界崩溃时,百里氤一笑,“这药留在体内,最多还能让你支撑半年,若半年后你依然无法脱胎换骨的话,那么,你将彻底地神形俱灭于这世间哟。”
钱湘仁的脑海中不断转过各种计谋,口中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