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焕既然早已夸下海口,这一场局自然要摆得叫人挑不出刺。小皇帝本来还想指着她嘲讽几声,没想到这人竟真的将酒坛端了上来。

陶罐子不大,也不过只是当年为了助个兴才埋下去的,自然量也不多。

赵浚道:“哦……你竟然还真弄出了一坛正常的,老天爷终于开了眼么。”

温焕微愠:“怎么着?看不得我一点好?”

小皇帝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觉得出乎意料……罢了。反正有问题的不是你,那就是这酒,怎么只有一坛好的?你偷偷换了?”

“才没有!我不会做这种事!”

赵浚嗤笑:“我还以为今日要喝醋呢。”

“……”温焕被这句话难倒了,心虚感使她眼神乱飘:“嗯……呃……”

这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屋内温度正好,暖洋洋的,让人的血液也流通得更加活畅了些。赵浚看了看窗外,也差不多是今夜月亮最亮的时候了,这家伙还在说个不停,好似全然忘了要倒酒似的。

其实忘了也正好,他受不了酒性太烈的杯中物,感觉要是被一口放倒也很落了面子,就恨不得温焕继续侃一宿好了,今晚不要想起来去碰它……赵浚下定了决心,便没有去提醒她时间将至。

他等了一会儿,又再等了一会。

“我有许久没有穿过这一身了……其实还是为了今晚才特意从箱子里拿出来穿上的。”温焕感叹道:“应景。”

赵浚:“……”

这人果然充满心机。

真阴险,他要是早说自己会精心打扮,那赵浚下午也去提前洗个头了……

温焕继续道:“我果然是天才。当年往坛子里头放的作料五花八门,杂得很。但现在仔细打开一看,这酒竟如此清冽,开盖以后满室留香,真是上等佳品。可恨没有留下配方,不然向京城兜售方子,说不定这样的新品种也能成为一大风潮。”

赵浚打断她:“等一下,这酒真不出彩,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你哪来的自信说它能热卖?”

“这你可小看我了……”温焕道:“寻常的美酒可能胜过它,但药酒的味道就没它好,你我不是往里面加了不少药材么?这酒注定是大补之物。”

当年的皇宫还没有这么寒碜,温焕还顺了一根老参丢进去。不过也有几坛是她闹着玩的,往里面甚至加了蝉蜕和地龙干,顺带上柳树底下半腐坏的根、花园里湿润的泥土。不过那些出土后的酒都顺理成章地成了垃圾,被下人尽数处理干净了。

……

好像是有哪里不对。

温焕的话戛然而止,她紧急低头,来回扫视整个罐身,才发现了那道令她头晕目眩的刻痕。

这一坛……里面并没有放什么好东西进去……正好是丢了泥巴进去的那一罐……

但她能说出口吗?

不能啊!

都到了这一步,怎么能说出口!温焕不敢再回头去看赵浚那张白生生的脸,眼神四处乱飘。

小皇帝挂念着时间,一边又很在意为什么还没开始正题,说话渐渐心不在焉了起来,不过也幸好两个人的主要心思也没放在聊天上,话题到底有没有跑偏也不在意了。

……

温焕等了一会儿,终于微笑道:“啊!你也来了。这就到齐了吧?”

匆匆赶来的季连看着这所宫殿,只来得及摆出僵硬的表情:“……欸。”

赵浚发出了意味不明的语气词:“唔……”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开始将目光投向了温焕。她被这两道目光盯得有些尴尬:“看我做什么!”

季连的脸色赤\\裸裸地写着:你搞什么鬼?

赵浚的神情也如上。

老实说,在季二郎的心目里,这大概只不过是一个随便的掘宝游戏罢了。但是看这一大片水果小食,瓶瓶罐罐,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去挖地的样子。且皇帝竟也在场,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自处。

赵浚更多的还有怒意,他本以为这是一场儿时密友的酒会,这第三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温焕的声音很干:“哈哈哈,我没有说过今晚赴宴的总共有三人么?”

没有人理她。

太尴尬,这真的太尴尬了,快来个人接话!

没有人听得到她心中的呐喊,整个空间内便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中,使人的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我看现在已经是时间了,不如现在就开始吃点东西?”

赵浚问道:“你拖了这么久,是在等人?”

季连不太适合在这个场合插话,也不想在天子面前失仪,此刻安静得好像是不存在。

但也就是“好像”罢了,整个房内也没几个人,季连就算闭上嘴一动不动也是一支特大的大蜡烛,伫立在正中央,仿佛在灼灼发光,根本没办法不引人注目。

不管怎么说,虽然赵浚这句话问得好像□□味有些重,但温焕正盼着有人在这时候恰到好处地插一句话,好让被冻结的空气重新流通起来。她松了口气,很感谢这么给面子的小皇帝,转头看向季连:“就是!你也未免来得太晚了。”

这句埋怨就很好地将重点从危险的地方挪开,季连配合道:“实在抱歉……我还在整理书卷,一时间就忘了时间。”

回得漂亮!温焕在心里赞叹道,这人怎么这么会捧哏,真是前途无量。

氛围正逐渐被两人带领,温焕热情地把两个僵着脸的小鬼拉到桌椅上,一人面前塞了一串肥溜溜的冰葡萄。赵浚渐渐也就忘了自己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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