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容秀丽的男人,在灯火下缓缓勾起邪肆笑容。
纸上的这些人,终将消失。
苏小酒所不喜欢的长安,也终将覆灭。
他会亲手葬送这座天下,建立另一个盛世。
他心中有太多不平和戾气,正如当年在舍长坟冢前祭奠时所言,他要的,是天下一统,盛世大同。
从金陵到长安,从一无所有的庶子到手握权柄的异姓王,他的yù_wàng和野心从未改变。
他卷起宣纸走到衣橱旁。
衣橱旁置着一只小衣橱,镂花精致,还涂着紫檀色漆。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黄铜钥匙,打开橱锁把卷纸放了进去。
寝屋光影昏惑,隐约可见小衣橱里还藏着一块丝绸。
衣柜丝绸,长相厮守。
这只小衣橱,是用苏小酒的樟树做的啊。
……
苏酒第二日醒来,只觉头疼欲裂。
她坐起身,身边空空如也,萧廷琛大约已经去了神武营。
白露撩开帐幔,让婢女伺候她洗漱干净,含笑捧上一碗醒酒汤,“娘娘宿醉,快喝些醒酒汤解解乏。”
苏酒捂住脑袋,“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她乖乖喝掉醒酒汤,哥重新写信。”
她坐在圆桌旁,认真地叮嘱陆存微不可贪玩好色,又把史书上那些大人物是如何收敛玩心、如何成为一代名臣的例子写了一遍。
“虽然不知道哥哥能不能听我的话,但好歹得试试。”苏酒把信封好,“白露,你去寄信时再跑一趟周府,告诉宝锦千万别给我哥寄金银之类的东西。”
宝锦那姑娘,她实在太了解了。
如果她哥哥向宝锦哭诉,宝锦必然恨不得搬空所有家当拿去给她哥挥霍。
这样好的姑娘,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她哥了!
白露笑着应下,又捧出一串钥匙,“主子今儿出门时,让奴婢把这件东西交给您。据说是库房和账房的钥匙。”
苏酒愣了愣。
萧廷琛把库房和账房交给她管?
是信任她的意思吗?
她心里暖暖的。
她接过钥匙,带着霜降和谷雨稍微清点了下库房和账房。
库房里的宝物分门别类登记在册。
雍王府明面上的走账也做得非常清楚,没有半点儿差池。
苏酒翻看账本,账上开支正常,瞧着与寻常官宦人家没有太大区别。
可她知道,萧廷琛真正的财富都藏在禄丰钱庄。
那才是他手头上的大帐。
她抿唇一笑,倒也不计较他藏私。
她从账房出来,刚回主院,侍女就进来禀报红藕和玉钿求见。
苏酒在厅堂坐了,那两人结伴而来,笑吟吟给她请安。
“恭喜苏姑娘成为侧妃!”红藕福了一福,“快要过年了,这些天府里太忙,再加上萧府那边出事,所以我们捱到现在才来给侧妃敬茶。”
苏酒:“敬茶?”
红藕笑道:“你是侧妃,我和玉钿只是寻常通房,自然要给你敬茶。敬完茶,咱们就是姐妹了!”
苏酒面无表情。
她才不想跟她们成为姐妹。
红藕:“苏侧妃不愿意?难道你想独占王爷宠爱,想得专房之宠?!这可不妥,王爷膝下无子,本就急着开枝散叶,侧妃这么霸道,传出去人家要戳你脊梁骨的!”
苏酒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
戳脊梁骨?
这一年来,她被人戳脊梁骨的次数还少吗?
她从国公府千金沦为市井小民,遭受过无数权贵的白眼和嗤笑,遭受过无数不明真相之人的奚落和嘲讽。
向她伸出援手的人,屈指可数。
而把她重新带进光明里的,让她重新有机会踏进长安城权贵圈子里的人,是萧廷琛。
最暖心的是,他甚至还为她哥哥设想了将来!
他信任她,把库房和账房都交给她来管,如同对待妻子。
那么,她也必将回报他矢志不渝的爱。
而她霸道小气至极,这份爱,她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
她合上茶盖,“红藕。”
“干嘛?”
“你上次偷偷出府会见容徵,还为他带信笺入府,我是否可以认为你背叛雍王府?”
红藕愣住,“苏侧妃,你说什么呢?”
苏酒笑眯眯的,“你撺掇本妃和容徵私奔,实在居心叵测。来人,把红藕拖出去杖责五十。”
红藕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呆呆望着苏酒,完全无法想象,看起来绵软温婉的苏酒,出手竟然这么狠辣!
杖责五十啊,她这娇滴滴的弱女子,打完还能有命吗?!
她以为苏酒是开玩笑,勉强梗着脖子威胁她,“我是王爷的爱妾,你敢打我,回头我告诉王爷!”
“你已经没有再见他的机会。”
苏酒话音落地,两名侍卫立即踏进来,不由分说地把红藕拖了下去。
院子里很快传来红藕的呜咽和悲鸣。
苏酒瞥向玉钿。
姿容秀美的丫鬟吓得小脸苍白,连声儿都不敢吱。
萧廷琛回来时,恰好撞见侍卫们把浑身是血已经断气的红藕抬出主院。
他踏进主院,看见苏酒正在慢悠悠吃茶。
玉钿跪坐在地,瑟瑟发抖。
他打发玉钿下去,在苏酒身边落座,随意从果盘里拈起一根地瓜干塞嘴里,“红藕做了什么?”
“红藕?”苏酒歪头,“从来不记下人名字的你,竟然记得她的名字?”
萧廷琛抓地瓜干的动作顿住。
他掀起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