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落针可闻。
诡异的沉默里,颜鸩缓声:“萧廷琛十分狡猾,裴王打算如何杀他?”
“他不是要我们投降吗?不如为他设下一场鸿门宴,以商讨盟约为由请他前来,再埋伏兵马将他诛杀。据本王所知,萧廷琛行事冲动大胆,一定不会拒绝咱们的邀约。”
“那女帝……”
“女帝登基以来还从未见过我们,也是时候见个面了。更何况这等大事,她也会想方设法前往宴会。你既在乎她,等萧廷琛死后再带她回来就是了。”
这个法子很合颜鸩的心意。
他点头允了。
使臣在黄昏时分抵达游鹤小洲。
萧廷琛是在书房接见使臣的。
宿润墨、吴嵩等人都在,衬得他风姿卓绝、气度无双,和传言中血腥嗜杀的大魔王完全不同,却更令使臣产生一种小心翼翼的敬畏心。
他行过礼,恭声道:“启禀大雍的皇帝陛下,我南疆各诸侯王已经抵达青城,经过半天的讨论,一致决定投降大雍。只是他们想在正式商讨投降细则之前,先在青江江畔见一见皇帝陛下,以便了解一番皇帝陛下的性情和品行。”
萧廷琛低笑,“情理之中。”
“那……”使臣斗胆抬起眼帘,“那明日傍晚南疆设宴青江江畔,不知皇上可能前往赴宴?”
“放心,朕必定准时前往。”萧廷琛笑眯眯的,“朕久闻南疆各诸侯王的大名,对他们相当敬佩崇拜,有见面的机会又怎能错过?”
使臣笑着称是。
使臣离开后,宿润墨轻抚茶盖,“据我所知,南疆那些诸侯王并非善茬,绝不可能轻易投降。明日江畔之宴,恐怕有诈。”
“南疆百年前内乱,凋敝的不只是皇族,还有大大小小无数诸侯国。能够存活至今的诸侯,都是百里挑一的强者。他们善恶不分,毫不在乎南疆百姓对他们的看法,极尽所能地压榨封地百姓。他们拥有强大的势力,所以这么多年南疆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却对他们敢怒不敢言。”
吴嵩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萧廷琛依旧微笑,“南疆是朕看上的一块肉,无论如何都要吞并了它。朕倒要见识见识,朕和那些诸侯王,到底谁更恶。”
吴嵩和宿润墨对视一眼。
明日的宴会分明杀机四伏,可是为啥他们丝毫担心不起来?
反而还有种为南疆那群诸侯王捏把汗的感觉……
没办法,他们主子实在是太猛了!
另一边。
苏酒待在雅座,百无聊赖地逗弄燃燃。
白露忽然禀报,说是西婵女国的女帝求见。
苏酒颔首允了,南宫奈奈自个儿拄着拐杖进来,一瘸一拐地在苏酒对面落座。
“我来探望苏姐姐。”她扔掉拐杖,掀开罗裙叹息,“我这腿还是没有痊愈,想必今生都要瘸着了。”
她的左腿上裹着厚厚的绷带。
“你的腿怎么了?”
苏酒顺着她的话问。
“是为了救怀瑾哥哥留下的后遗症。”南宫奈奈弯起眉眼,“苏姐姐恐怕还不知道金陵那一场战役吧?”
苏酒摇头。
“怀瑾哥哥和帝师大打出手,帝师虽然死了,但怀瑾哥哥也受了重伤。帝师遗留下来的势力想屠杀怀瑾哥哥报仇,千钧一发之际是我率军赶到,在厮杀的战场里救下怀瑾哥哥。这条腿算是为他而废,但我并不后悔。世上有个词叫做‘轰轰烈烈’,我觉得完全可以用来形容我与怀瑾哥哥的爱情。”
苏酒给她斟了一盏茶,“你到底想说什么?”
“昨儿夜里咱那场谈话不是还没结束吗?我这趟过来是想问问你,到底接不接受与我的交易。”
南宫奈奈双手托腮,圆眼睛忽闪忽闪格外可爱,“怀瑾哥哥喜欢的是从前的苏姐姐,而不是现在的苏姐姐,你心知肚明。你是南疆的女帝,他却要对付南疆,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你会被南疆所有百姓视作叛国之贼,你清楚得很。”
女孩儿面容甜美无辜,本该是一张很讨喜的脸,但不知为何苏酒有点厌恶她。
她望了眼南宫奈奈的左腿。
一个女孩儿肯为心爱之人牺牲到如此地步,可见是真心爱慕那个人。
但前提是,南宫奈奈的腿伤是真的。
苏酒笑笑,挪到少女身侧,细白指尖小心翼翼抚上那些绷带,“一定很疼吧?”
“还行,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而且每每疼痛时,我都会想到这是我和怀瑾哥哥爱情的见证,就会觉得非常甜蜜。”
“这样啊……”
苏酒笑容更盛,“恰好我会点医术,不如替你瞧瞧腿?若是能治好,也算是皆大欢喜。”
南宫奈奈愣了愣,急忙往后挪,“不……不用……”
“你怕什么,难道你不想把腿伤治好?”
“不是,我——”
“白露、霜降,替我把她摁住。”
霜降早就看不惯南宫奈奈,奔过来迫不及待地摁住她,皮笑肉不笑道:“陛下别害怕,我家小姐医术出了名儿的好,保管能替你治好腿伤!”
“你们大胆!”南宫奈奈急了,“我是西婵的女帝,你们要是敢乱来我一定不会放过——”
白露把毛巾塞进了她嘴里。
她笑道:“你是女帝,我家小姐也是女帝,谁又比谁身份低?”
南宫奈奈这趟出来没带随从,虽然恼怒不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苏酒挑开她左腿上那重重叠叠的绷带。
女孩儿完好无损的左腿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