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明把耳德和机器人拉上车后,思索了一会子,便想详细地问询耳德关于她来这里的所有遭遇,他觉得她之所以能来到这里,绝对不是偶然,可没想到,这孩子刚一上车就昏睡过去,他当是累了睡了过去也没管,快到地方了便让机器人叫醒她,可机器人怎么叫也叫不醒,正着急着,摸着她的脸颊有些发烫,才知道是发了高烧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引起的,机器人也不管自己的这副破烂样子,赶紧抱着她下了车,奔着眼前的宅所就去了。

符明他们三个人将要进入的这个宅所就是月初釉兰指定的修理地。宅院隐在一片红白相间的天星树林里,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大门,从路的尽头向远处看去,风轻微掠过,树干就摇晃的厉害,天星树的“脊梁”非常柔软,也非常有韧性,所以这样看去还以为刮了一场8级大风呢,就听着这星状树叶和尖细的树干发出簌簌的拍动声,就像是海浪般,开阔、明朗而有节律。

大落的天星树是极难养活的树种,它生性喜阳,缺乏阳光就不长叶子,久了连枝丫也会自动剥离,根本养不活;若给天星树充足的阳光,它的枝丫会快速生长,可只要经过三两日曝晒后,它的叶子又会被烧成卷儿,小风一吹就全落到地上,天星树掉光了所有叶子还是会死去。所以这里生长着一大片“星海”,是十分纳罕、珍稀的事。

天星树最美还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白天,而是黑夜。到了夜里,天星树林化作浩瀚天空星辰点点,躯干隐身在一片漆黑之中,林子里就发出晶红、晶白色的朦朦光芒,人不论是在远处看过去,或是身临其中,都会把现实所有不快抛诸脑后,变得不实际、天真起来。看一次“星海”,就是坠一层梦境。有一种传说,如果一个人连续十天入神地观“星海”,就会沉入梦境的最底层,化成“星海”里风吹易落的天星叶,再无法为人。

当然他们几个是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景色的。符明认真地看了眼宅院门口,那一边的石墙上刻了一行标明主人和宅邸名字的小字:

安舍司轻(红扣)。

他总是在科技类报道中看到安舍司轻的事迹,她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安舍司轻,姓安,现如今是一个70岁左右的老太太,老太太一双浅蓝色眼睛、一头干净的白发盘在头上,是个十分精神、利落的人。她是有名的机器人制造师,她在机器人制造行业干了50年有余,几乎和这个行业本身的年龄一样长,起初她只是在一家大型机器人研发公司作为文职工作,但她的家庭背景和学习能力为她了解整个行业和行业核心技术提供了先决条件,她很快得以负责一个机器人研究项目,这个项目取名为:会犯错的机器人。

听上去非常简单,“犯错”无论是在机器人开发的计划、设计、模拟等等任何阶段都会发生,不过这是人犯错,而不是机器犯错,其实让机器人在技术操作上出错几乎不可能,而一旦出错则被上升为开发人的问题,所以他们必须确定犯错具有机器人的主观意图,于是当时他们一起确定了能推定“机器人犯错”的六个成立条件:第一机器人必须是个十分健全的协助人类的机器人,第二他必须有个错误环境的前提,第三他在这个环境前提里确实做错了,第四他主观上发现了错误,第五他任由错误发生,没有在错误发生前阻止,第六他可以被教育,使得错误大概率不再发生。

但是研究了一段时间便发现能满足这些条件的答案并不让她满意,六大条件筛选出的机器人行为大多犯的是“原则”错误,就相当于小孩子还没有学习道德、法律,于是会把“偷”当做“拿”,而这种错误是可以通过设计、编写或者通过机器人再学习来掌握,她觉得这不叫“犯错”。

当然,其他人会认为她钻牛角尖,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偷了摊子上的苹果吃进肚子里,但是大人会教育他“偷”和“拿”的区别,并告诉他做错了。这是第一次犯错,人类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但是机器人高度的自律、超强的记忆力使得他们最多只犯第一次错误。

但是,她就此认为关键不是这第一次,而是第二次、第三次。那个时候她强调“会犯错的机器人”的研究意义,不是证明任何机器人都会犯错误,这没有意义,因为这是共识,否则为什么号称是全能机器人(几十年前一家机器人巨头推出了一款能代替人干任何事情的机器人,他们特别强调“能干任何事”)却出了第六代过后还不到半年又是第七代,她认为这个项目的意义,是发觉机器人贴近人类心理的某种东西。直白的说,她想在机器人上找人类意识,找人性。

而犯错,特别指第二次、第三次,明知故犯、执迷不悟,才是她要追求的东西。于是她修改了第六个条件,改为他可以被教育,但不一定会改正。再加上第七个条件,他会为自己不改正提出理由。拿人类作比方就是小孩子在知道偷盗不对的前提,第二次偷了苹果吃进了肚子里,大人过来问他为什么,他会说,我饿了。

这七个条件一出,团队就拿着这个标准对当下的机器人样板进行研究,不久就发现他们找不到这样的机器人,也就是没有一个机器人能完全满足以上七个条件,都无法成为项目的研究对象,但这没有让她变得消沉,反倒逼迫她从研究转向开发。想不到的是,这一开发就用尽她大半生,她一步步深入研究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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