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处四川东北角的夔州自古便号称川东咽喉,其地扼守江关,为四川东面之‘门’户,“控带二川,限隔五溪,据荆楚之游,为巴蜀之喉吭”。。。!南宋王应麟亦曾以“西南四道之咽喉,吴楚万里之襟带”形容夔州的紧要。
与川北以陆路为主的‘交’通方式不同,因着三峡群山险峻异常,要从四川东面去湖广,水路最称便捷。自奉节登船顺大江而下,过滟滪堆不出一日即可至湖广。唐代诗仙李白甚至有过“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叹咏。白帝城即在夔州的首府奉节,而江陵则为湖广重镇荆州府的治所。两地相隔千里,一日当然到不了,然而通过这种夸张,从侧面也可看出夔州水路的畅通发达。
只是,对赵营而言,想走水路通过夔州,不现实。
夔州设立之初,便作为川东军事屏障而存。明廷在此地设有瞿塘卫,十分重视。其军事思想便是以瞿塘卫为心,周遭并以云阳的前锋营、大宁的大宁营、万县的天生城等军镇营寨拱卫守护,相望守护,从而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军事禁区。
崇祯七年,张献忠由郧阳入川,“犯夔州,贼不得入”。同年,“归州贼自来虎八千人走蜀,刘承缨遣支罗百户杨名世,败之巫山赤溪铺,斩自来虎”。另有群贼屡攻夔州无果,“一路还楚,一路经自通江经百丈关、阳平关入甘肃”。无不顿挫夔州城下,可见其地之险要难攻。
赵当世量力而行,不认为依靠赵营目前的实力能顺利拿下夔州,再走水路进湖广。但出川迫在眉睫,也无法继续逗留原地,裹足不前徒失大好时机,所以思来想去,与昌则‘玉’等人定下了个迂回之策。
所谓“迂回之策”,顾名思义,重点在那个“迂”字。怎么迂?赵当世的想法是,走陆路,而且是夔州的陆路。
夔州虽说以水路为主,但那只属于通衢大道的范畴。实质,奉节以西,夔州的山势还算平缓,山路也远没有三峡那么陡绝难行,故而对北、南、西三个方向,均有陆路可通。赵营当初,便是翻过了西面的宕渠山,再北进入了夔州府内的达州。这条路,赵当世还要再走一遭。他的计划是以达州为转站,到达达州后,不再如几年前,向东经新宁、万县进入施州卫,而是转向北走,先到东乡县,而后,自东乡一路北行,直抵川陕‘交’界处的太平县。
实质,这条出川的路线,也并非赵当世首创。早在崇祯七年,有“兴安、汉‘阴’流寇由东乡、太平入川”的事例。赵营不乏‘混’迹辗转多年的老兵,他们也有好些曾走过这条路。譬如景可勤走过,昔年他是与其他营头从太平县流窜入川,数败后归附了张献忠。张献忠等营“未破夔州,由大宁、大昌至巫山,旋至开县、云阳,而东江、东乡、新宁、仪陇、广元”,景可勤等其他流寇渠首才得以在川开枝散叶,成了摇黄贼的前身。是以,起其他将领的满腹疑虑,茅庵东、景可勤、杨科新这些“川老贼”,反倒对赵当世的决定未感任何吃惊。
崇祯十一年三月初,时隔三年,还是那个赵营,又一次兵临达州城下。
现任的达州知州看来也是个硬骨头,早先一步将兵民聚到了城,很有死战到底的模样。但三年前的兵灾给达州城造成的极大破坏至今仍存在后遗症。别人看不出,赵当世这种战场老人一眼能瞧出城池的破绽。想必这知州以前没打过仗,并不知道看似修整完善的城垣防御系统实则纰漏百出,不符合最基本的战场规则。真要打,赵当世有信心在五日内再度坐达州衙署的太师椅。
只是,他却没有在此地死磕的打算。据探查,达州城戍兵统共千人不到,勉强加临时征召的民兵,顶多二千人。这点兵力,对赵营是完全构不成威胁的。强弱之势显而易见,赵当世相信达州知州也看得出实力相差悬殊。故而,只要赵营不打达州,达州当也无胆主动过来撩拨。
赵当世更在意的,实在达州东南面的梁山县,犹记昔时,梁山县会同云阳前锋营、天生城谭氏等会兵进攻赵营的盛大场面。只是到头来功亏一篑,不但三地联军被赵营打得土崩瓦解,连联军的“盟主”、梁山县实际的主事人、涂家的家长涂原也成了赵营的阶下囚。有此过节在前,梁山兵与赵营实可谓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在抵达达州的次日,赵当世接到了军报,报称梁山县有异动,一支兵马已到新宁县附近观望。看来,梁山兵报仇之心不死,仍想着一雪前耻。
郭如克曾与梁山兵‘交’过手,深谙其部技战术,主动请命出击,放言称不但要击灭新宁的这支梁山兵,更要直捣黄龙,将梁山县也拿下来,并将梁山涂家杀个‘鸡’犬不留,好从此教人知道挑衅赵营的后果。
先讨军的前营是赵营的定海神针,赵当世轻易不会动。这次也不例外,虽然知道挫败梁山兵的难度并不大,但赵当世依然拒绝了郭如克的请战,原因无他,没有必要而已。战争从来都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之一,却不是必须,一味穷兵黩武最终只会自取灭亡。放眼当下,夔西地区,除了梁山兵,再无其他成建制、成规模的部队能对赵营造成威胁。赵营此阶段的目的在于快速转移,在此方针指导下,一切会对行军造成阻碍的军事行动都应该摒弃或是再三考虑。只凭梁山兵一支孤军的体量,亦难以真正牵制住赵营的脚步。
基于这种考虑,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