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傅羽凝这一开口,厅中的绝大部分目光又集中在了她身上。因为自她进入大厅开始,总共说了不到十句话,但是除却刚刚那一句,所有的话都带着或多或少的针对之意。尤其是刚刚对吴嘉飞说的那几句话,连事不关己的外人听了都会遍体生寒。

可就是这个凌冽如刀的人,刚刚说出去的话却带着无穷无尽的惫懒。这固然是一种新奇的感受,但他们都不是傻子,很快就琢磨出了这语气的不对劲。这惫懒的语气用在亲近的朋友酒至半酣的时候刚刚好,但在他们的情报中傅羽凝是一个久未归家之人,一见面就和亲生父亲这么说话,明摆着就是有矛盾。而且矛盾很大,要不然不至于连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做。

在场还有那更聪明的往更深一层想想了想,得到一个令他们震惊不已的推论。那就是傅羽凝根本就没把父女俩的矛盾放在心上,因为她有足够的实力去解决这个矛盾。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傅家老爷子终于要对自己的“贤婿”动手了呢……不然傅羽凝这个刚回国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底气去挑战自己父亲在傅家内部日益稳固的地位。除非,除非傅羽凝是个狼人,真舍得下这万贯家产。

外人无论如何揣测,最终的动作也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吃瓜看戏。因为别人的家事他们管不着,更有那些平日里和傅家有嫌隙的就差拿个喇叭喊:“撕得好!撕得再响些!”

对于吴吉英来说,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与傅羽凝见面,也是他展示演技的大好时机。虽然他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过于巨大,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戏精学院毕业学员,他可不会那么轻易地认输。短短几步路的功夫就重新构想好了一个剧本,打算在自己嫩葱般的女儿面前上演一出声情并茂的好戏。

以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这出戏绝对足够抵消自己那个蠢儿子办事不力带来的恶感。可怜的吴嘉飞,明明是按照吴吉英德吩咐来做的,没有一丝一毫差错,但是先被砸晕不说,现在又被吴吉英归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范畴。要是没有独子光环的庇佑,怕是直接就会被扔到垃圾堆。

人群仿佛避瘟神一般避开了傅羽凝,所以傅羽凝很好的捕捉到了吴吉英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懊恼。随后又是恢复成了那几乎万年不变的笑脸,看起来十足十的人畜无害,极易获得人的好感。粗看起来和吴嘉飞的笑容无甚差别,只是姜还是老的辣,吴嘉飞徒有其形却无其神,没有达到能让傅羽凝这种老江湖都恍惚的地步。

这混蓝的时间线,还真是弄出了一场了不得的大戏呢。

白怀濛被喜欢看热闹的韩梓然拉着进入了最里面,成为了一个安静的围观者。只是吴吉英的笑容却让她本能的感到不舒服,这种直觉是如此的汹涌,以至于她差点直接上前去拉住傅羽凝说上几句提点的话。那个女孩笑起来是如此好看,她还想多看几次呢。

天人交战之后的白怀濛并没有迈出那一步,好在已经换了个芯的傅羽凝也并不需要她担心。因为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傅羽凝了,而是钮祜禄—傅羽凝。

傅羽凝很想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笑不出来。真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贪婪之徒啊,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吴吉英居然还有勇气站在原地编一出好戏等她?是觉得他自己演技精湛还是前世的自己太过傻白甜,居然连这种事都敢做!

心中的愤怒转换成实际行动就变成了一句话:“父亲大人,你找我有事?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去换身衣服见姥爷了,毕竟今儿是给我接风洗尘的,我要是穿着这衣服,有点不大合适。”

不卑不亢,避重就轻。语气也从惫懒转成了一本正经。只是这一本正经的话落入吴吉英的耳朵里反而比先前那惫懒的话更有杀伤力。因为不在乎,所以语气不尖锐,同时也代表着吴吉英对付傅羽凝最有用的武器失效了。吴吉英仔细想了想,要是傅羽凝不再看重父女感情,一门心思的去抱老爷子的大腿,目前的他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夺下集团的控制权。

趁着吴吉英愣神的功夫,傅羽凝迅速的堵住了他还未出口的话:“嘉飞今日鲁莽了点,我本来想给他个教训,只是这一时没收住手,就这样了。唉……医药费我全部我出,也算我这个当姐姐的一点心意。只是希望他日后能够谨言慎行,不要再惹出什么祸事来才好。毕竟外面的人可不比我这个当姐姐的,一个闹不好就会出人命呢。”

傅羽凝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但是听到这番话的人却没一个能笑得出来。围观的衙内们也不知道是谁先起了头,居然又往后退了几步,把更多的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女。

这傅羽凝是个狼人啊,这哪里是道歉,明明就是□□的威胁。话里只有一个意思,今天是吴嘉飞那混球招惹我在先,我赔了医药费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要是今后再搞事情,我不好大庭广众下弄死他,外面的亡命徒可是海了去了。

吴吉英的脸色蓦地就沉了下来,和煦的笑容不在,眼神锐利无比,仿若一只猎食的苍鹰,盯住了属于自己的猎物。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压力绝对不是傅羽凝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可以抗衡的。但是傅羽凝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弹指甲!

围观众人迅速达成了共识:“这……行吧,绝世狼人。果然是没有金刚钻,不拦瓷器活啊。刚回来就和自己老爹对着干的果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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