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见状:“我今儿跑了一天,着实累了。先去休息了。”

钱如意点头:“舅妈慢走。”

王氏自顾着离去了。

陆子峰这才问道:“七哥没有怎么样吧?”

钱如意摇头:“他也就是个纸老虎,嘴巴上的本事。真的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只是……”她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陆子峰说。

“只是什么?”

“我七哥嫌弃你没有给他个官职来做,说咱们瞧不起他了。一径的走了。”

“走了?往哪里走了?”

“还能往哪里?自然是回京里去了。他还说,要不是你叫他回来,他才不稀罕回这个破金山县。”

陆子峰无比的意外:“七哥怎么能这样?他要是不想回来,不回来也就是了。怎么又说咱们瞧不起他?”

“他大约觉得你现在是大官了,怎么着也得给他整个官来做才行,谁知道你净让他跑腿了。也许是这两年日子好过了,他整个人都飘了,也许是被那俩妖精蛊惑的,好赖不分。”

陆子峰道:“你不要难过,我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个。只是觉得七哥是自己人,比别个更可靠些,因此……”

钱如意道:“我自己的哥哥,我自己的男人,都是什么样子的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又何必和我解释这个?我只是想起小七就忍不住的担心。怕他一时得意起来,再走了小九的后路。”

陆子峰沉思了半响,也无计可施,只能轻叹一声:“人各有命吧。”转而又道:“那七嫂……”

“别提了。”钱如意道:“七嫂以为是我气跑了七哥,正怨怪着我呢。”

陆子峰道:“她也是可怜人。你就多担待吧。”

钱如意点头,倦倦的提不起精神。

陆子峰道:“累了么?”

“嗯。”陆子峰将她圈在怀里:“那你就先眯一会儿,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钱如意懒懒躺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师兄,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我会变成天上最亮的那颗星,照着你,也照着咱们的儿子。”

“又说傻话。昨天你不还说过,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么?”

钱如意道:“你知道的,我不是个性格坚韧的人。我胆小、自私、爱耍小聪明。跟着你能撑这么久,我都已经佩服我自己了呢。”

陆子峰道:“你会更佩服你自己的。”

钱如意道:“你明天还能早点儿回来吗?”

陆子峰不解:“怎么了?”直觉告诉他,钱如意心里有事,可是他又猜不透是什么事。

钱如意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就说你能不能早些回来吧?”

陆子峰点点头:“我尽量。”

钱如意轻舒一口气:“那就好。”而后倦倦的闭上了眼睛。

陆子峰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最终没有忍心开口再追问什么。

第二天,钱如意i照旧是在陆子峰走后才醒。她睁看眼睛看着房顶发了一会儿呆。而后爬起身:“大妹,让小丫头子们都精神起来,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该挂的都挂起来,该贴的都贴上。无比要整的红红火火的,像个办喜事的样子。”

她又在自己简陋的可怜的梳妆台上翻捡了片刻,最终也没能找到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的首饰来。最后,只好让赵大妹去街上的首饰

作坊里,卖了一套银头面来送给常云容梳妆。就这套简单的纯银头面,也是钱如意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在她这里,已经是极尽所能给予常云容最体面的东西了。

做完这些,她坐在屋子里想了很久,就算她的身体很好,陆子峰和她在一起也是委屈的,不合时宜的。陆子峰是要做大官的。将

来位极人臣也不是不可能。而她骨子里就是个乡下妇人。别说没有那么多的银钱来过奢华的日子,就算真有那样的资本了,她也是过不了那样日子的。

她就像迷踪荡里生长的一种野花,柔弱,苍白却又固执的可怜。离开那荡子就不能活。

凝翠走进来,看见她独自坐在椅子里发呆,目光暗了暗:“姑娘,你好歹也打扮一下。”

钱如意这才回过神来:“我么?就不用了。”

凝翠道:“这是怎么话说的。既然是喜事,家里就人人有份。”

钱如意道:“一会儿云容敬过了茶,我还有事要出门。打扮那么鲜亮做什么?”

“你要出门,我怎么都不知道?”

钱如意这才省起,自己竟然忘记了告诉凝翠:“我拖我舅妈给侯爷打听个人。舅妈昨日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我总要亲自去看过才放心。”

凝翠道:“原来是这事。我这就去收拾一下,咱们一会儿好上路。”

她正说着,话音还没落。外头的小丫头子隔着门帘道:“奶奶,老舅太太来了。”

钱如意心里奇怪:“二太太怎么来了?”一边又连忙吩咐外头:“快请。”

说这话,二太太已经掀帘进来:“不用请了,我老太婆不请自到了。”她的身旁,一左一右两个极为年轻的妇人,都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也都挺周正。鬓边都攒着红色的水红色的绒花,身上的衣裳也鲜亮,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用说,就是葛世文新纳的妾了。

钱如意看着这两个小女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二太太左右看了看:“你舅妈呢?我老胳膊老腿儿的,特特的带着两个小的来给她磕头奉茶,她倒是清闲的很,都看不见人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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