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台一定要杀,但真要和朱棣打一场?
鬼力赤其实没信心。
他有更完美更稳妥的计划。
投降!
时过境迁,草原儿郎早已不复当年跟随成吉思汗和忽必烈征讨天下时候巅峰战力,这几十年来被朱元璋父子打得都快认不得爹娘了。
打不过的事情,何必要打。
可是投降也是一门学问,你看人家马哈木就走在了前列,请求朱棣封王封爵,鬼力赤想的是自己好歹得从朱棣那拿到更多好处,才能压制马哈木的瓦剌。
所以要增加一点筹码,那么阿鲁台的头颅就是很好的筹码和诚意。
……
……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这是大唐诗人白居易写的《赋得古草原送别》,诗的前两句形象生动的描写出了草原的一年更替:萋萋草原,一岁接一岁,年年又岁岁,一黄一绿又黄又绿黄了又绿,永远不歇。
直到天地变动或者人类影响破坏,草原变沙漠……
晚春时节,天地之间,上蓝下绿。
蓝如湛。
绿似蓝。
于是极目望去,天地恍若一色,铺成了世间最美最奢华的一张地毯。
数十骑缓缓而来,直奔王帐。
阿鲁台腰间佩刀,身影随着胯下战马而颠簸,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有后悔懊恼,也有深沉憎恨,更多的释然和轻松。
此去王帐,说的是谈论如何针对朱棣大军来犯的军事要事。
其实很讽刺。
鬼力赤是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没想到他竟然拉拢了不少人,意图脱离自己的掌控,以可汗的身份成为这片草原的真正主人。
长得很丑,想得倒是很美。
没有我阿鲁台,你鬼力赤根本当不上可汗,甚至连当个万夫长都难,也便罢了,我看你听话,便让你当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傀儡可汗。
也许你得到的不如我多,但你鬼力赤什么也不缺。
钱,有的是。
女人,从大明抢回来的小娘子,不也给你分了?
你还在贪什么。
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去年,你瞒着我用可汗的身份,调动马哈丹极其麾下三万铁骑去榆木川游曳,美其名曰寻找机会南下抢劫一番帮助族人度过越来越冷的寒冬。
似乎没毛病。
可你他妈倒是派点步卒去帮忙攻破关城啊。
鬼力赤没有。
他就是为了消耗马哈丹的铁骑,从而达到消耗自己的目的,他成功了——尽管自己后知后觉派了步卒去接应儿子马哈丹,还是功亏于溃。
因为大明换了总兵官。
如果是原来的那个总兵官黄昏,那么儿子马哈丹早就率领三万大军离开榆木川,还会顺便带回大明天子朱棣最宠溺的公主。
根据逃回来的人汇报,以及从大明那边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当时儿子俘虏的小姑娘,根本不是什么宁王朱权的郡主,而是大明太祖朱元璋的女儿,当今大明天下最有身份和地位的宝庆公主。
可惜啊。
大明竟然将总兵官换成了徐辉祖,一个在靖难之战中打得朱棣头疼欲裂,最后不得不出盘外招让朱允炆主动换帅的人。
而徐辉祖也抓住了战机。
从知晓儿子马哈丹战死榆木川那一刻起,或者说从知道马哈丹被鬼力赤派去榆木川那一刻起,阿鲁台就想换可汗了。
所以近来他让人四处散鬼力赤非元裔的流言,就是为换可汗作准备。
我阿鲁台换可汗,不是和换衣服一样轻松?
巴根拍了一下胯下战马,上前靠近阿鲁台一些,沉声道:“太师,虽然平日里你一直是亲自去往王帐找可汗议事,但朱棣大军已经出关,如此关键时刻,咱们再去王帐,是不是有点冒险?”
何况还是鬼力赤主动邀请。
阿鲁台扯了扯嘴角,“无妨,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公然对我等怎么样,恐怕是知晓朱棣大军来袭,吓着了,想找我商议如何逃离朱棣大军的锋芒罢。”
我还不了解鬼力赤?
若是没有逃跑的可能,只怕他就会投降。
十足的懦夫!
至于什么成为这片草原的大一统的真正主人,不过是鬼力赤自己忽悠自己的想法,他能有什么野心?不外乎就是下次入关成功后多分几个大明小娘子!
巴根舔了舔嘴唇,掩饰着他内心的紧张,“可是最近风声确实不对,据说鬼力赤和扎里席勒走得很近,太师您知道的,马哈丹去天上见长生天后,扎里席勒就是实际上的草原第一勇士。”
长生天是草原至高无上的神。
阿鲁台哈哈一乐,“匹夫之勇耳,改变得了家国大事?巴根,我们生活的时代已经变了,汉人那边,曾经有位楚霸王,能以一敌百,可若是让他来到现在,就我蒙古男儿一轮骑射,这楚霸王也得铩羽而归,以前他也许能一剑破甲,但现在的盔甲岂是当年可比,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战争,早就过了匹夫之勇可以改变整个战局的时代了,论个人勇力,我草原男儿远胜南人,然而几十年前,为何还是被南人打得退出中原回到了草原,巴根,你知道否?”
巴根颔首,毕竟是万夫长,岂能没点见识。
道:“是因为男人擅兵谋。”
巴根点头道:“远的不说,就说朱棣还是藩王时候,带着他的精锐士卒,以傅友德为辅出古北口,侦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