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已经一片素白,朱老太太的遗体是昨天送到了朱府,朱应俭特意北上相接,到府后安排好相应事宜便去接徐氏等人前来。

朱应勤已经知道东南一带的山寨联盟是朱应俭弄出来的,此次把他们辽东军的眼皮子底下接出来也费了朱应俭一番心思,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朱应俭真的办到了。

兄弟相见后,除了开头的相拥而泣,之后就一直很沉默,朱应俭甚至明显察觉到了兄长一家对他的疏离。他自问已经尽力,若是他们仍然心生怨怼,他也没有办法,他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这事他也跟徐氏说了,让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大嫂秦氏一直看不上她的出身,徐氏也是知道的,就算她现在对她更加冷淡,对她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一行人进了大厅时,便听到里面哭声一片,想来是前头刚有客到。徐氏也跟着哭了起来,一到灵堂便跪了下来,说着后悔不曾尽孝的话,边上众人刚收下去的泪又被勾了上来。直到族里的嫂子来劝,才把她扶了起来,让她跪在秦氏身边帮着烧纸钱。

徐氏这才看清了秦氏如今的容貌,一别不过数年,当初大方得体的秦氏如今已经成了一个黑瘦妇人,她头发花白,手上也有干裂的口子,便是府里干活的婆子也比她的手细嫩。

“嫂嫂。”徐氏拉着秦氏的手哭道。

秦氏的手缩了一下,到底没把她甩开,一时间也跟着流了许多泪,一双儿女也在边上哭得伤心,也不知哭得是祖母还是自己。

朱庄主等人上过香后,就去了偏厅喝茶,迎面有一对长得跟徐氏有几分相像的老夫妇正站在门口张望着,有两个留着短须的男子站在老夫妇身后,估计是徐氏的弟弟。

徐氏有两个弟弟,一个帮着徐父经营山货铺子,一个从小跟了木匠当学徒,自己开了一间家具铺。两人瞧着都是一脸老实,也不知怎么把生意撑起来的。何素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也没有上前说什么。没一会儿,就有下人请了他们去后院,就是亲人相会也不好在人多的地方。

阿土感觉这些天发生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事,他们离开了村子,明明跟隔壁的哥哥姐姐一起走的,后来却又不一起走了。他到了一个全新的家,又隔了一天,他又见到了隔壁的哥哥姐姐,他们好像就住在不远的地方,他还见到了父亲。

然后父亲就带着他们到一个所有人都在哭的地方,他知道这个,以前村里有老人死了他的家里也是弄得白白的。母亲让他磕头,说是棺木里躺着的是他的祖母,他都没有见过他的祖母,也不知她生得什么模样,以前住在哪里。

现在他又有了新的外祖母外祖父和两个新的舅舅……母亲倒是跟他说过外面有他的亲外祖一家,可是他们是亲的,里湾村里陪他玩的又是谁?

他有点不明白了。

徐氏看出了他的疑惑,又不好当着父母弟弟的面跟他说些什么,只得迟些时候再找机会解释。好在阿土这孩子皮归皮,徐氏的话他还是听的,徐氏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并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故意跟她唱反调。

朱应俭的儿子朱高博和朱雪韵也都是第一次见阿土,听到他的小名竟然叫这个,雪儿还要笑了一声。她现在已经九岁了,小时候的富贵日子她有些不记得的,只记得在宁古塔的苦日子。

虽说是苦,她却知道自家的日子比许多人家都好,她偷偷算着呢,她家吃肉的次数比别人家多,衣服也比别人家厚实。小旗家的奶奶对她也好,每次她过去,总会给她糖吃,她也会给哥哥,哥哥却不吃,却不会拦着她。

这些年,家里都不怎么提起二叔一家,她还以为二叔他们死了,就像忽然消失的祖父,就像在流放途中不见的那些人,就像被分往别处的朱家人。

原来他们都在呀,那为什么母亲不准她问呢,雪儿不太明白。祖母过世她是伤心的,可是那已经是数月前的事了,祖母已经放在了棺木中好久,再也没有出来过。她其实已经不太难过了,只是现在有那么多人又哭了,她便也跟着哭了。

祖母还是对她很好的,会给她梳好看的辫子,以后却再也不会有了。人为什么就会忽然就死了呢?她到底也九岁了,知道人都是会死的,还有许多活不到那么老,忽然就死了。她得在活着的时候高高兴兴地过每一天,不然多亏。

朱高博看到壮实的阿土时就在想,这孩子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不像是他们在宁古塔,每日都得劳作。父亲得做林场里的活,家里的一些重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从什么也不会变成什么农家活都会,中间的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还以为以后都得过这样的日子了,父亲也说就算是天下大赦,他们这些以谋逆罪流放的犯人也不在大赦之列,他们会老死在一年有大半年冰冻的苦寒之地。想不到有一天,许久没有消失的二叔却忽然出现了,说要带他们回家。

那时祖母已经病得不醒人事,替祖母看病的大夫好像认得来接他们的人,就连小旗也认得,朱高博一时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父亲对这一切并不意外,还拒绝了跟他们走,直到他们说了许多他听不懂的事,父亲才同意了。

在回到濠州之前,他都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回来了。明明他只在小时候回过濠州一次,进城后却觉得这里的街道熟悉又亲切,就连这儿的人看着也是和善的。他真的可以呆在


状态提示:第197章 刺客--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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