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坠冰窖的感觉,让陈鹜德本就不堪的身体,越发的风雨飘摇,左右摇晃中,眼看着就要向后栽倒。
“鹜德。”
汤文艳面色煞白,一步上前稳稳的托住差点摔倒的陈鹜德,急声说道:“鹜德,你别吓妈妈,你爸爸是骗你的,那个孽种是你爸爸跟野女人生的贱种,这么多年养在你二叔家,他一直知道,如今不过是看你身体不好,想认回来给他养老送忠罢了。
鹜德,你要相信妈妈,妈妈生你出来,不可能没有感觉,当年在医院,医生,护士,都可以做见证的,还有,你吴叔叔的朋友,当时的接生大夫,还是你吴叔叔帮着介绍的,这么多年,你吴叔叔为了你的病,也算是呕心沥血了,如果你不是妈妈的儿子,你吴叔叔怎么可能费了这么大的心思?”
听着汤文艳一条一条的摆着证据,刚刚熄灭了眼里光芒的陈鹜德似乎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犹豫着,踌躇着,几度欲退缩,却又不敢退缩的再度掀开了眼帘,把视线,投向那个始终坐在沙发上,目光憔悴的人。
“爸爸,妈妈说的,是真的吗?”
这一声,已是极虚弱。
几乎是用气音吐出来的。
明明大家离的距离都不远,可还有人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能用简单的唇语来辨别。
汤文艳心脏绞痛,只觉得怀里的儿子,也许在下一秒,就会油尽灯枯?
可明明还有希望的?
她咬着唇,切着齿,瞠着目,随着儿子的视线,一同看向沙发上苍眸含悔的男人,压抑着心里不停奔涌的恨意,瞳仁里不断释放着恳求的信息。
明明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女人,这会儿,竟是可怜兮兮的样子。
整个客厅,也许别人受得了汤文艳这样的眼神不为所动,可汤祖臣不行。
他是姑姑从小看着长大的,受姑姑爱护最多的孩子,如何能看着姑姑的人生,有这般卑微的过程。
本来不适合他出声的场合,这个时候,竟是顾不了许多了。
抬步上前,半臂环绕着陈鹜德和汤文艳,他低低的安抚了一句,“姑姑,鹜德,你们都先别激动。”
一句话落,他看着汤文艳说,“姑姑,鹜德的身体不好,咱们先扶着他坐好,至于你问姑父的话,其实,不问也罢,这么多年,姑父对鹜德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若不是亲生儿子,怎么可能做到那样,而且,鹜德身体不好,如果是养父母,之前陈家经济陷入困境的时候,姑父不一样没给鹜德停过药,该用什么用什么,一个月几十万的医疗费已经让家里捉襟见肘,可你和姑父不也都共同承担过来了?”
显然,汤祖臣心理学博士的名号不是白得的,这会儿几句话说完,到是让汤文艳和陈鹜德的脸色再次转好了一些。
只是,凌晨这次过来,可没打算做慈善。
更何况,有些事儿,开了头,就不好这么草草收尾。
他目光一转,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轻呵一声,掠过汤祖臣,兜转到陈文渊身上,客气的点了下头,“您看,要不要叫个120过来。”
我嘞个去。
总裁,你身上背了多少柴火?
尹啸助纣为虐都助出默契来了,这会儿总裁明明跟太太的亲生父亲说话,可尹啸多聪明啊,直接拿出手机,就拨了120。
“您好,这里是青河大街203号,有一个病人需要急诊,请尽快派车过来。”
陈家众人:“……”
话说,尹啸同学,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
不过,这会儿气氛,还真不适合搞笑。
这一通电话未等落,尹啸就收到了一股类似于仇恨的目光,他语速不变的把内容说完,等到挂了电话时,面上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迎着那道目光望了过去。
呃,意料之中,汤祖臣。
像是想到了什么,尹啸微微撩起的眉眼,忽然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然扬了扬被他拎在手侧的公文包。
好像,还有什么,忽之欲出。
“好了,都坐下吧,知道你们心里都有困惑,接下来,我给你们解惑。”
像是刚刚沉淀完,一直被质问,却一直没开口的陈文渊,恰在尹啸打过了120之后,开了口。
他眸光复杂的看向一直被凌晨搀扶的周郁,这会儿踉跄着脚步,倒退坐回了沙发,自始至终,这孩子的目光都没有抬起一下。
是不想看他,还是不愿看他,亦或是,这孩子心里,在恨他?
唉……
做错了吗?
苍眸染潮,他长长的吐了口气,难得这会儿客厅里的众人都没有发声,各自找了位置,乖乖的坐了下去。
眼睫微颤,他仰起了下颌,几不可闻的吸了吸鼻子,感觉心里翻滚的情绪不那么让他开不了口的时候,才低落了目光,看向被自己妻子扶在怀里的儿子。
“鹜德,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爸爸从小养大的孩子,所以,有血缘和没血缘,于咱们的父子关系,无碍。”
这一句,是保证,亦是肯定。
“陈……文……渊……”
汤文艳像是疯了一般切切的磨着牙齿,一字一顿的叫着陈文渊的名字。
夫妻三十来年,她从来没这么叫过他。
可是现在,她牙齿每磨一下他名字的字,都像是染了毒的刺,恨不得咬一下,就能让他气绝身亡。
她控制不住的抬手指向周郁,声音恨恨,“为了这个孽种,你是打算亲手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