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闽是个商贸国家,遍地都是资本主义萌芽,就算与吐蕃如此紧张的对峙阶段,两国的贸易却没停,每天,通过亚东关去往吐蕃,或者走茶马古道,将货物输送到天府之国的商队络绎不绝。
唐老三也是这样众多辛苦行商中的一个,隶属于一个地方小商行,唐老三最大的梦想就是存够足够的钱,在北天竺内陆的家乡鸿沟县开一间商铺,也能成为坐商,坐地赚钱。
似乎这一次他的运气就不错,几个月前,大闽开始在波斯湾沿岸后世的阿联酋海岸开城设港,招募一大批商人去投资建设,可上一次阿拉伯大战的失败令许多大商心有余悸,对于大闽商会的邀请拖沓不前。
当然,还是有一部分富余冒险精神的商人随船踏上了征途,唐老三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比较幸运的一个。
长年累月的战争阻断了阿拉伯帝国内部的商路,不少部落乳香囤积了不少,却卖不出去,让唐老三赶了个正着,一船阿拉伯人不太爱吃的北天竺占城稻换了两车的乳香,没药,唐老三才刚刚采购完第三天,当地香料市场的价格就翻着跟头涨了上去。
此消彼长下,一下子唐老三就能多赚取上千个金币,那可是数万贯啊!等于他的全部资产几倍,唐诗有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一趟生意就差不多能让唐老三比肩大闽一等一的土豪了,一面赶着雇佣来的马车,一路上唐老三嘴都笑的合不拢,宝贝一样的看护着他去好不容易得来的横财。
乳香独特的香味还有药用价值尤其受到江南与关陇士人的追捧,如今的大唐乳香市场还比较空白,虽然最近吐蕃商路不太平,比较不好走,为了利益最大化,穷怕了的唐老三还是选择了走茶马古道,而不是虽然远些,如今却变得很太平的西域丝绸之路。
为了早点过关,一大清早唐老三就把雇佣来的吐蕃人,阿拉伯人护卫,天竺人伙计全都交了起来,凌晨距离开关门还有两个时辰,一大群人在死冷的天气里干受冻打着哈欠。
大清早,连小贩都没有一个,一个个伙计冻得直问候唐老三祖宗十八代,手揣在皮袄里,老吝啬鬼也就当听不见,好不容易东方泛起了第一缕曙光,同样抱怨着搓着手的府兵从军营里出来,打开城门,唐老三赶忙满面堆笑的凑了过去。
“官爷,嘿嘿,这是我的税丹,麻烦您老给检验一下,完下税。”
大闽的税收农业税比较少或者基本上没有,谁让最大的粮食生意掌握在官府手中,而剩下会说唐语的就可以免税。相比之下,商业税则多了不少,丝绸,茶叶等产品从打包装箱时候就要收第一笔出厂税,并对商品估值,日后经营与出口还要根据这个价值征收税收。
从阿拉伯的阿布扎比拿货上船时候,唐老三已经缴纳了第一笔税收,只要凭着这个税票子出关时候再缴纳一笔,就可以畅通无阻的行销外国了,脑海中还沉浸着自己腰缠十万贯,衣锦返乡的模样,递出税票子,唐老三都是乐的屁颠屁颠的。
打着哈欠看了一眼,那个隶属于户部的征税府兵睡不醒模样一般将税票子递了回去。
“两车二百箱乳香,嗯,很大宗吗,一共税金五万贯,到旁边窗口完税,你就可以出关了。”提笔写了两个字,卷胡子税吏又把税收单据递了回去。
“好哩。”乐的屁颠屁颠的拿着税票到一旁收税窗口,可刚走两步,唐老三的笑脸忽然僵在了那儿,不可置信的回过身尖叫着:“多少税?五千贯?”
一声嚷嚷似乎将征税府兵最后一点好梦吵光了一般,这个有着卷胡子白脸儿的天竺人一副闽人老爷装腔作势时候的模样,用带点天竺味道唐语也是没好气大声嚷嚷着:“没错,五万贯,乳香如今一两二十贯,你的税票子估值五万贯,所以税收就五万贯!”
“你忽悠谁呢!出口官税都是一层,怎么到你这里变十层了?”一张黝黑的脸憋的更黑,差不点没气晕过去,唐老三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嚷嚷着:“你敢擅自加税贪污税收,信不信我到户部衙门告你去!”
反腐历朝历代都是大事,闽国各个商路道口的税金跟下雨一样,自然也怕贪官税吏中饱私囊,为此,李捷把明太祖的狠招都用了出来。
每张税票子正面都写着税率,而且印着中饱私囊者斩,告补者赏银二百枚以及贪污者全部家产十分之一的字样,为了这个赏赐,这个时代都有了职业贪官猎人,弄得永徽一二年大闽户部税官跟地里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的脑袋,最后,也终于把税官这个群体杀怕了。
反正干个三十年左右,退休后有着大笔的退休金福利,忍住眼前的诱惑就可以了,犯不着为了花不了的几十贯几百贯冒着杀头抄家的风险,贪污也在税官中是个禁忌,一刹那最后一点睡意都完全没了,那个天竺籍的税官也是脸红脖子粗,跳着脚嚷嚷着:“你别胡说八道啊!大闽诬陷罪可是反坐的!睁开你的狗眼回头好好看看,今日户部对亚东关出口下达的新税率命令,再敢捣乱老子送你见官!”
税官的模样不像是作假,满是惊愕中,唐老三还真去税收窗口外的告示瞅了瞅,旋即就变得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耷拉下来脑袋。
为了防伪,户部的告示上改了京师户部侍郎,户部给事中,户部主事,户部通事,还有鸾台侍中的红印,一共十个引信,绝对做不了假,上面白纸黑字的写明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