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的闽军军阵这会儿又变得沸腾,成府成府的军兵叼着大饼夹肉拥挤在了刚订好的倒刺前面,拥挤的甚至最前面兵士不得不危险的趴在倒刺上,看着大闽行刑队一群黑色制服的死神押解着十来个波斯人,阿拉伯人出去按跪在地上,除了那个身姿曼妙的女人令大兵门可惜了下外,剩余的则是满满的兴奋。
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还大嚷大叫着快杀,平日里在大兵眼里不吉利的这些行刑队黑乌鸦,这会儿也成了稀罕物。
倒不是兵士们心里太变态,而是这些天,每天都能看到阿拉伯人处决自己军队的俘虏,自己抓获的俘虏多半却被闽王放走,将军们能理解李捷的战略计划,大兵们却不能,如此不平待遇下,各族各军,就算唐人组成的嫡系部队,心里都有些扭曲了,也难怪一听说处决阿拉伯人俘虏,这些军士如此兴奋。
能找回场子,砍头阿拉伯人一支鸡,这帮大兵也会兴奋半天。
相比于闽军的兴奋,阿拉伯人军阵上,则是一片沉默,为了与大闽决战,侯赛因把哈希姆家族全部老幼都拥上了战场,圣女赛里木不少兵士也认识,如今看到带领自己拼命的圣女如此凄婉的被敌人看押着跪在地上,等待处决,对于阿拉伯军,心里震撼也是无疑的。
各种嘈杂中,一双不再光滑漂亮,满是疤痕与老茧的手同样趴在了壕沟边缘上,竭力的向前伸着,原本代表威严的银光面具这会儿也只剩下了惨然,侯赛因一面呼喊着卓尔的名字,一面伸着手试图抓着什么一般,好像要把女儿抓回来一般。
“哈里发,末将带着本部骑兵去抢人吧!一定能把圣女完好无损的给您带回来!”
阿普杜勒等一大批嫡系将领眼看着侯赛因难受的模样,都是纷纷焦虑的抱拳请战着。
李捷不是没给过侯赛因机会,开战之初李捷酒曾想用赛里木卓尔换回被俘虏的药格罗还有他麾下铁甲骑兵换回来,却被侯赛因拒绝了,在他心头似乎女儿没有几堆麦子重要。
这一次,阵前行刑,李捷还是给了侯赛因一次机会。
然而,侯赛因却又是拒绝了,老泪纵横,阿拉伯人的哈里发却是重重指着前方闽军大阵哆嗦的说道。
“闽人这是故意在引诱哈里发去救人,他们已经将大炮与弓弩覆盖好了那一片区域,一旦小伙子们冲出去,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我侯赛因是大家的哈里发,不能用将士的血肉,去换我女儿的生命,主的意既然如此,就让我女儿先去天堂侍奉主吧!”
说着,侯赛因居然颤抖的爬出了壕沟,回了中军,再也没有回一次头,哈里发的这一举动看的一群将军元老们亦是沉默无语。
闽军阵前,邢部行刑官嘶哑的嗓子如同乌鸦的刺耳鸣叫一样令人难受,催死挣扎还赖在天边的太阳余晖中,也真有一群乌鸦缭绕在天空久久不能散去,大闽军团军法行刑队的刽子手身穿黑色制服,连头面都被面罩遮住,手持双手大刀冷酷的站在一群刺客背后,那眼神似乎琢磨着在哪儿下刀才算爽利。
如此眼神下,就算特殊训练出的阿萨辛刺客都不能淡然应对,五花大绑的胳膊颤抖着,战栗个不停。
唯一平静的似乎只有赛里木卓尔,平静的跪在地上,和所有人一样被死死捆绑住的手吊在身后,身体前倾,把细嫩的脖子暴露在锋利的屠刀下。
不过赛里木卓尔心中还是一样的不平静,李捷的话终究还是让她产生了些触动,双眸死死盯着黑漆漆的战线,尽管也知道不可能,可赛里木卓尔心中还是渴望着能看到那个从小被她崇拜的父亲,哪怕不是来就她,哪怕就出现一下,让她看最后一眼。
然而,行刑官催命的长长处决令都念完了,侯赛因终究没有出现,埋伏好的炮兵军官悻悻然的耸了耸肩,面色阴冷的行刑官却一点变化都没有,面色还是这般阴冷,冰冷冷的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罪无可赦,斩!”
身后响起了拔刀声,被毒蛇一样绳索缠绕的曼妙身躯再次被压的低了些,掩饰不住眼底的失望,赛里木卓尔最后喃喃的祷告了一句。
“别了,伟大的哈里发,愿您宏图霸业,达成所愿!”
最后一秒,赛里木卓尔却没有称呼父亲。
刷,十三把寒光闪闪的双手刀整齐落下,在闽军将士的大声叫好中,那颗姣好的面容伴着其他刺客或是惊恐或是狰狞的头颅一齐飞了出去,些许淡红的鲜血为今天已经饮饱鲜血的大地又增添了些许亮色。
风华绝代的美人香消玉殒,气壮山河的壮士血染疆场,也许这就是每一个壮丽时代的必然点缀吧。
闽军大营,河中郡王李让的帐篷闭的紧紧的,侍从,部将,任何人去求见都被撵了出来,就连鸢也是无能为力的待在门口。
一切看在眼里,李捷却是理会都没有理会,依旧阴沉着脸询问着统计今日战况的兵部左侍郎杨雄。
“今日我军究竟损失多少?”
尽管叫杨雄,此时这个弘农杨氏的半百老头子可一点儿雄的味道都没有,颤抖着手双手奉上了阵亡花名册。
“回禀陛下,我军,阵亡四万!”
…………
“哈里发,损失出来了,哈希尔等十七个氏族男人全都被打光了,大军损失阵亡五万!”
对面阿拉伯人的中军中,气氛同样压抑的令人窒息,随着负责统计的费塔哈首领颤抖的话语,更是给帐篷中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