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帝国最神圣的殿堂之一,勤政殿,如今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十来个人头发髻都被打乱缠在了一起,胡乱的丢在中堂,短茬上还往外淌着粘稠的血沫子,露出来的森然白骨触目惊心,满朝文武勋贵都看傻了眼。
尤其是长孙无忌,捏着张开的圣谕,简直气得浑身发抖,李世民病重期间,自然不可能留下什么福利诏书,这封圣旨是他与李治,还有十来个阁臣狡诏出来的,饶是如此,也是煞费苦心,诏书中仔细研究了全国地理,几乎将所有宗王的封地都掉了个个,尤其是李泰,李捷四个,从高句丽旧地,闽国一地不是移到河南关中就近监视,就是远远扔到了岭南,云南剑阁一代与蛮荒为伍。
不过如今,就算诏书研究得再精妙,也是废纸一张了,李捷能大大咧咧提着人头到这个大殿里,外面的北衙禁军九层九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手段摆平了,掌控了禁军,就等于掌控了半个长安以及皇宫大内,就算李捷要当场诛杀自己与太子李治,自己也真没什么防御手段了。
尤其令长孙无忌深为恐惧的是北衙禁军组成人员多为关陇世家,贞观后几年中他已经发展成了关陇世家的首领,这个节骨眼上禁军倒戈支持李捷,谁知道有没有关陇世家的影响力,自己莫非被抛弃了?
胖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越想越不甘心,长孙无忌干脆哆嗦着伸出手指,指着李捷呵斥道:“闽王,陛下灵前擅加杀戮,血腥玷污朝堂,你眼里还有仁孝之心吗?汝对得起陛下的隆恩吗?”
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李捷恭恭敬敬的在灵位前磕了三个头,跪伏在地上双手抱拳默默寄托着哀思,好一会,才重新站起身。
“长孙司空,陛下灵前,万众默哀之地,诸军哗变,逼宫于灵前,身为顾命大臣,首辅,汝惭愧不惭愧?此乃我之大父,何人再敢搅扰陛下灵位,孤定杀之!”
牙尖口利,李捷指着鼻子一通骂,一时间居然骂的长孙无忌哑口无言,悻悻然低下了头,另一头,狼狈逃窜下皇位的李治冷不丁被李捷冰冷的一眼瞄到,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一时间,朝堂尴尬在了那里,哪怕串联了一大片的李承乾与李泰都是有些忍不住心头发颤,李捷可素来是狠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借机会把自己两人也干掉,皇位可只有一个。
还好,这功夫,接连的甲叶声中,江夏王李道宗领着几个别将进了来,也不看谁,直接拱手大声禀告道:“诸位,禁军叛逆已经清除,如今扈从陛下归葬昭陵的队伍也准备妥当,及早送陛下启程吧?”
“长孙司空意下如何?”扭过头,李捷又对长孙无忌问了起来,事情已经超脱出控制了,长孙无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听凭闽王做主吧。”
帝位之争勾心斗角了一大通,居然被搁置了,皇亲国戚,文武大臣,都汇入偌大的队伍,白幡开路,纸钱一路上撒的缤纷如雪花,队列中最尴尬的莫过于太子李治了,不知不觉中李捷又是走到了队列最前面,引领着诸王,到现在也不知道刚刚的登基即位算不算数,李治反倒走到了队伍最末位。
一双眼睛,无比怨毒的盯着李捷背影。
波折了一大通,终于李世民还是得到了他应有的帝王待遇,满朝文武送别中,皇帝梓宫棺椁在哀乐齐鸣中被送入了早已经营建二十多年的昭陵中,穿过类似长安城的一道道陵墙灵道,开启尘封已久的墓门,与早已魂归与此的长孙皇后同眠一穴。
不论正史野史,文字间记录着李世民最钟爱的女人就是长孙皇后,如今两人相依偎在一起,经历过偌大的祭祀仪式后,眼睁睁看着十多吨的石制木门被壮汉们合拢,封土天上,栈道被拆毁,李捷禁不住深深叹息一声,作为杨妃的儿子,他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归葬又用了一天时间,回到长安城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了,不过所有权贵都聚集一块儿,那个不开眼的金吾卫敢来管夜禁的事儿,沿着北门而入,几千人的大队伍最终停在了皇宫前面的朱雀广场前,不过偌大的队伍反倒是迷茫了,解散也不是,继续前进也不是,毕竟,缺少个主事之人。
步行走了一天多,就连长孙无忌也是又累又渴,在夜晚冻了一会后,最终拉下了面子,找到宗室中的李捷没好气的问了起来:“闽王,接下来做什么。”
不想也是又累又渴搓着手的李捷无语的一个白眼翻了过去:“长孙司空,汝是陛下托孤大臣,司空,这时候问孤作甚?”
长孙无忌差不点没气的仰壳,要不是你小子控制了禁军,老夫来问你?不过倒是还是得到了李捷放权,恼火了一阵后长孙无忌纠集起尚书省官员传下了命令。
“举丧队伍解散,各级勋贵钟情,朝廷干员依照礼制回府服丧,四十九天内禁绝歌舞淫乐宴饮待客,违令者依律治罪!”
真是如蒙大赦一般,这一天,长安的贵人们心弦可崩的太紧了,一肚子复杂下当即做了鸟兽散,北衙禁军同样向驻扎地归拢而去。满腹心思,长孙无忌也是招呼都没打就匆匆向长孙府马车走去,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个良好的政治家最好的素质就是永不服输。
历史上咸鱼翻身的有多少?
不过长孙无忌刚费力的爬上四轮马车时候,骑着马的李捷却找上了门。
“岳父大人,请留步。”
以前这个称呼还让长孙无忌微微自得,可如今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