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罐装‘drpepper’(胡椒博士,七喜公司生产的畅销焦糖碳酸饮料)从冰桶里拿出递进了维乐娃·赫尔辛基的手里,冰水的露珠从罐身上那白晃晃一隅流下沁在了白嫩的手心里,还没喝就有些沁人心脾了。

林年看着那纤白的手指扣开了拉环,“呲”一声,简直活让人想起一个皮囊袋被戳穿了一个小洞,里面那些藏在阴处的,无人知晓的黑暗,全部顺着喷涌了出来。泡沫和黑水蔓延着从白嫩的手上流淌下去,连带着汩汩涌出的那些声音是尖细的,失了真,总之没有了原来的模样,所以也绝不用去细听。

遮阳伞下侧坐着的维乐娃在林年的注视下扬起脖颈长喝了一口汽水,放下后悠长地吐了一口气,冰雪上的公主就算在炎日里也是那么冻人,每一寸肌肤就算带着汗水都显得那么清凉。

她转头看见林年手中同样也抓了一瓶玻璃装的可口可乐,于是她向林年举罐,大意是要碰杯。而她的动作也特别有意思,右臂平肩,直伸酒杯。

这是正统的举杯动作,在北欧人的文化里完整的举杯动作往往代表自己未藏武器,因为那些年生大家都是西装革履出混生活的,不体面的刀子和枪都藏在体面的衣服下,一旦伸过长了手,里面的不体面就会露出来。

维乐娃没有说话,那么散漫地坐在绿蓝交间的野餐垫上,在她的身旁夏望很懂事地在看远处自己的妹妹打排球,在人多的场合他总是懂得如何独处,让人安心得过头。

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这个女孩了。林年心中想,并且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他是清楚地记得的——他记得他该记得的每一件事,但最后一次见面维乐娃·赫尔辛基这个女孩的那个日期,估计很多健忘的人也不会忘记。

2010年,8月21日,康斯坦丁狙击战役,契机一共渡过了337天,接近一年的时间。

那一天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最终的结局大体上或许是好的。

就像人们抬着一块巨大的玻璃,偶然之间磕碎了一个角,它却也是大体完好的,即使那块落地的残渣永远留在了街边角落的黑色水洼里——识大体!混血种们永远都是识大体的人,不会在意遗弃的边角料。

看着林年用拇指弹开了可乐的瓶盖,没有任何泡沫涌出来,里面的液体平静的让人质疑那些黑色的究竟是碳酸汽水还是别的什么冒名顶替的东西,只有少许的气泡在里面涌动才能证明它的确是那么样东西。

“干杯。”维乐娃手中的饮料罐和玻璃瓶轻轻碰撞,声音不那么清脆,意料之中的沉闷。

“为什么干杯?”林年浅呷了一下口冰凉的汽水问。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问题重点在于“为了什么而干杯”,而非是疑问句中常见的“为什么”。

因为林年看得出这个女孩干杯的行为是有所庆祝的,并不只是随手的、随处可见的举杯:如是“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我想我们应该干杯!”那种宣泄不知名愉快的行为,林年想她所说的干杯是有含义的,她的的确确是在为了庆祝什么事情而干杯,且那件事必然让她感到愉快,想要与自己分享但又不易直说,所以表达得如此正式、含蓄。

“为了近一年后终于可以畅饮自己喜欢的饮料。”维乐娃右手转动着‘drpepper’的紫黑色印花罐子。

她说:“我小时候在芬兰时很喜欢喝汽水饮料,bonnebilberry果汁、fazer燕麦饮料,但最喜欢的还是汽水,碳酸汽水。芬兰经常下雪,一下就容易积厚,所以我的国家大多数家庭的门都是向内侧拉开的,如果是谁家装的门是向外侧,那么他们大概就得倒霉了,毕竟被超过大门的厚雪挡住上班的路可是寻常可见的事情。”

“第一次这么听说,很新奇。”林年说。

“有时间你真的可以来一次芬兰,就去赫尔辛基,虽然芬兰经常见雪,但因为北大西洋暖流的缘故大体还是不冷的,或者说是比地球上其他地方同纬度的地区要温暖。有雪的日子里空气也清新干爽,不会有潮湿沁骨的湿冷感,所以我从小在供暖的屋子里我也养成了喜欢喝冰饮料的习惯...你知道在芬兰怎么冻饮料吗?”

林年摇头。

“我们不用冰柜,尽管我们家家户户都有冰柜,毕竟芬兰也有热的时候。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但我从小就喜欢把饮料,有时是可乐有时是蓝莓饮料埋进门外的积雪里,让他自然冷冻。”她喝着饮料说,“但我家的女佣经常会去把我冻起来的饮料藏起来,因为她是听我妈妈的话来照顾我的,认为这么做不卫生。”

“可饮料是装在饮料瓶里的。”林年点出这一点。

“是啊,但她觉得雪是脏的,会弄脏饮料罐,而我喝饮料从来不喜欢用习惯,在嘴巴接触饮料瓶的时候会吃进去雪里沾染的脏东西...她经常用狗狗会在雪里大便来吓唬我,说有小孩喝了不干净的罐装饮料得了白血病,但我从来都不听这些。”维乐娃耸肩。

林年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嗯”了一声,然后默然。

女孩聊起了往事,和一些奇怪的事情,男孩该做的就是沉默和倾听,这是林年从苏晓樯身上学到的。

两人相处的这一年来并非一帆风顺,就算是那么喜欢着林年的女孩其实也有自己的脾气。

比如聊天之中对于苏晓樯的话题,他的回答为何会得到不大好的效果。为何苏晓樯兴致勃勃地聊起在卡塞尔学院里的苦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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