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了针筒和药物,给我注射了一针。我慢慢的不痛了,开始做梦。梦里一切还是过去的样子。我依旧在我的母校藤高,为即将到来的升学考试努力着,希望和网球社的朋友们考到同一所大学。可是等到醒来的时候,左边的眼眶里面已经没有了东西,左手也不能再使用。当时,我就躺在这里——”
她指了一下丽早上醒来的位置,说道。
“而她,就坐在那个地方——“她又指了一下门口说,”就在那里,面对着东方,亚麻色的头发沐浴在早晨的微光里。也许……她就在那个地方守护了我一整夜。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离我很近的地方,看上去疲累又安静。但是我一生中从没有哪个时候感受过比那时更深的荣耀。”
诗绪里看了一眼丽,那表情就像在说“是不是嫉妒了”。
嫉妒?怎么会。
丽一点也不嫉妒。因为安娜就是那样一个人。
就好像她的眼中从来没有自己一样,她总是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对别人施以全部的温柔。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于是,丽没有理由不相信夕颜确实和安娜接触过。相比在向日葵的避难点的那些人嘴里的安娜,夕颜所说的安娜太真实了。
但是,安娜究竟是如何从沉睡的枷锁中挣脱的呢?难道真的像丽之前大胆猜想的那样:这个世界里的安娜并不是实在的安娜,而是安娜的意识?但是,以意识的形态穿梭到次元碎片中,还与碎片中的人与物发生实在的交互,诸如击杀活尸,打针,包扎伤口之类,根本是有史以来闻所未闻之事。
看来要想解开这个谜团,唯有找到安娜一途。丽想。“现在她又在哪里?”
“我不知道。等到我伤势好转,她给我留下了足够的药物,就离开了。”
竟然是这样。仅有的线索又断了吗……
“不过,她给我留下了一封信。”
信?
丽的眼睛一亮。
“请问信上写了什么?”
“虽说是信,但是那并不是寻常的文字……”
“如果可以的话,请拿给我看一下吧。”
夕颜答应了。在夕颜离开去拿信的短短时间里,丽心中反复猜度着信函的内容:不是寻常的文字……难道是用无涯学海的文字写成的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会是她留给我的吗?
丽的心中忽然有些恐惧。她害怕这封信又要和以前所经过的那些世界一样,只是她留下的信号而已,而她和安娜又将错过……
夕颜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淡绿色的信封,坐回了原位,将里面的一叠信笺小心的抽了出来。
奇怪的是,那些信笺看上去像是中学女生写情书时才用的,带有花哨的纹样。这并不像安娜的风格。丽的心中有一些疑惑了……也许是她当时找不到适合的纸张吧。丽这样想着。
信笺在桌上铺展开。
和丽想的不一样,信并不是用无涯学海的文字写成的。
有点花哨的彩色信笺上面,是用彩色铅笔画的简笔示意图。最上面的一张画着几种特殊药物使用方法图解,边上只有一些本地文字写成的简短注解,已使观者了然于胸。
原来“并不是寻常的文字”居然是个意思。
看来安娜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个地区的文字。语言能力所不足的地方,就用绘画的能力来弥补,这也确实像她会做出来的事。一股久违的感觉从丽的心里冒了出来。
但是,当她将最上面的一页拿开,去看后面的几页时,眉头也同时皱起了。
那几页纸面上有严重的脏污,根本看不清上面画的是什么内容。只有周边几个纵横交错的线条可以勉强看得出它原本应该是像地图一样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丽问夕颜。
“是我保管不善的错。奇怪的是我也不知这些是什么时候弄上的污渍——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来由的污渍……
“丽,会不会是理事会那些家伙们动的手脚?”
诗绪里说着。
丽也是这样想的。
只要藉由别的恒河沙书目录,翻找到需要的一页,以无涯学海十二大教授的名义将上面呈现的安娜的手迹涂抹掉,就可以同时涂抹在这一手迹的原本上,将这里应该呈现的内容加以封印。
这原本是为了拯救一些误入歧途的次元碎片的文明而采取的措施。当某些文明的思想或者技术走到了以他们的水平所不该走到的地方,从而可能会迎来劫难的时候,就可以由十二大教授进行投票表决,获取通过之后,便能以超越的力量抹去次元碎片中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以求让这个文明得以更好的留存。
这本来就是一种饱受争议的措施。没想到,在革命失败以后,这样一个措施还被保守派用于政治的目的之上了。
既然严重到了需要劳驾到理事会的十二大教授出手表决加以抹杀的程度,看来安娜在这上面所绘的地图在此次的旅行中一定是至关重要的……不,甚至可能在安娜留下的痕迹里,这这张地图是价值最大的一件。
可恶……这些图上画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帮老学究真该死!”诗绪里气愤地跳了起来。
看看诗绪里的反应,又看了看丽脸上苦恼的表情,夕颜虽然对其中的内情并不理解,但也对这张被弄脏的信笺的重要性明白了几分。她抿了抿嘴唇,伸出手,指着被污渍覆盖的地图的一角,柔声说:
“这里曾经有一个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