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南北!”李木子指着20班名单里一个熟悉的人名大叫起来。

“天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身子前倾,双手扒着布告栏的玻璃面,再次确认名单上面的字迹。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可事实不是这样。

站在李木子身边的是一个体格偏胖的男生,他被李木子的叫声吸引,也凑过去看着布告栏,“南北……这名字起得不错啊。呦!快看这边还有个叫顾锡东的呢,锡东,西东,南北,有趣有趣……”

男生摇头晃脑地开始吟诵:“我自人间漫浪,平生事,南北西东!”

“吉祥物,你又诗兴大发了!”

“此情,此景,此名,我不由得心潮澎湃,想要……”

“吟诗一首!”大家异口同声接道。

“吉祥峰!”

“哈哈哈……”周围响起阵阵笑声。

李木子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从人群的缝隙里钻出去,神情惶急地搜寻着南北的身影。

李和光和沙拉开车驶离学校。

沙拉上车就接到南燕的电话,她侧身靠在椅背上,大声向南燕抱怨着学校的新规,没能让他们帮两个孩子安置好宿舍。南燕知道后心里难受,沙拉又降低音量小声劝慰起来。

李和光降下车窗,从后视镜里瞟了眼外高的建筑。

这所建校历史并不算,面朝黄河,遥看晋地,风景秀丽,环境清幽,是城市里难得一觅的清静之地。学校的意义在于教书达人,这里不仅仅承载着无数少男少女的青春年华和奋斗的足迹,也是为人父母者的心之所向,牵挂与惦念。

他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提示,他旋即按了拒绝,之后,偷偷瞟了眼还在和南燕通话的沙拉。

前方是大路口,红灯。

他踩了脚刹车,将车子缓缓停下。

他打开手机微信,点开熟悉的头像,飞快的打出一切顺利四个字发了出去。

“你干嘛呢?”沙拉把手机塞进皮包。

“哦,看看新闻。不是红灯吗。”他指着路口处的红灯标志,把手机揣进兜里。

“刚谁给你打电话?”沙拉刚才隐约听到手机铃声。

“骚扰电话,没接。”他抬手指着已经变绿的指示灯,“可以走了。你去单位还是回家?”

为了女儿开学,他可是请了半天假。

“当然回家了。”沙拉把手肘放在驾驶位中间,身子朝李和光靠过去,眼里似有水波流转的她故意压低声音说:“光哥,你现在是我一个人的了……”

李和光的手颤了颤,靠着妻子那边的身子又麻又痒,他吞了口唾沫,腾出右手捏了捏沙拉红润的面颊,“悉听尊便……”

“哈哈哈哈……讨厌……”

陈家齐收到李和光发来的消息,稍稍松了口气。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学校外墙,看到靠路边的教学楼上一个个如同蚂蚁般移动的黑影。

那些小蚂蚁里面,不知有没有他的北北,她会不会恰巧也在望着这个方向。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下意识的朝身边的围墙后躲了躲。

看不到了。

一股失落和沮丧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飞速蔓延开来,他低下头,无意识的用脚尖压着围墙边的土。

“家齐——”有人叫他。

抬头一看是他中学同学陈永庆,陈永庆的儿子和南北同届,今天也是来送儿子返校的。

陈永庆的手里拎着两个彩条编织袋,看到路口的陈家齐表情很是惊讶,“你咋猫在这儿呢?你媳妇儿呢,没跟你一起来啊?”

“额……”陈家齐觉得喉咙发干,他不自然地挤出一丝笑容,“她还没出来。”

“就说嘛,你俩向来是夫唱妇随,模范家长,孩子开学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能不来呢,是吧!”陈永庆笑呵呵地打趣说。

陈家齐指着陈永庆手里的袋子,“都安置好了吧。”

“儿子自己搞呢,学校不让家长进宿舍,小祖宗们一个个叫苦不迭,估计你媳妇儿这会儿没出来也是不放心你闺女吧。”陈永庆说。

不让家长进宿舍?

陈家齐面色一变,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南北坐在乱七八糟的床上嗷嗷大哭的画面。

他的北北。

什么也不会做。

南北顺着楼梯一直向上走。

到达五楼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朝通往天台的楼梯望了望。

那扇门关着。

青黑色的锁头在阴暗的角落里散发着神秘的幽光。

她的眼睛有些疼,灼烧般的刺痛令她感到心悸不安,她赶紧调转视线,朝走廊尽头的教室走了过去。

20班。

未来两年,她将在这里留下属于南北的记忆。

她是从后门走进教室的。

不是她不想走前门,而是前门像天台门一样上了锁,所有20班的学生都需要走后门才能入内。

教室里的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看到有人进来,他们停下来打量着新入班的同学。

南北穿着一条淡蓝色的棉质连衣裙,手里抱着刚刚从身上。

看到大家的目光,她微微扯了下嘴角,朝靠窗的一张课桌走了过去。

一个也不认识。

她决定自己待着。

教室里乱糟糟的,蓝色的课桌椅歪歪扭扭像是摆起蛇阵,讲台上的课桌也歪歪斜斜地倒在墙边,黑板上残留着以前班级在上期末结束时留下的印记,窗帘半掩的窗口,一盆自吸式绿萝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

她用手指蹭了蹭课桌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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