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钟家老爷又补充道,其实这十二处地产早就由四家做主买下了,年前从乔家老太太口中得知朱博士熙园之议后,四家对此常有议论,这购买田产之盈亏,貌似全赖迁海令是否实施,然依某之意,这迁海令行也罢,不行也罢,吾等都应该广购内地田产!无它,皆因年前澳洲所传来的玉麦番薯荷兰薯种子!此类作物既可饱饥民之腹,亦可酿酒获利,且不拘田地瘠沃,皆可生长,此为大善之举。

这时乔家老太太也接着说,又两月前,次子贩货苏禄与新钦州港,见当地农人种植一种叫落花生的作物,好奇询问之后得知,此物可食用亦可榨油,后邂逅贵国安然商号当家人王先生,亲送我家二公子数袋种子,有玉米、荷兰薯、番薯也有落花生,这落花生,我观之颇与西人早先贩运广州府的胡果相似,只是西人所贩胡果小而尖,王先生所赠之落花生果大而圆,后得知乃王先生亲自培育所出,澳洲果然人才济济啊。

这时乔家二公子也说,王先生说过,此果一年一熟,不拘沙土旱地均可生长,果肉生熟食均可,亦可榨油,某那时便心生广植之意,只是决心未下,后知朱博士有内地置业之意,便与另三家商定了此事,如果朱博士认可,十二处庄园田地均可种植,不知朱先生意下如何?

当朱北国听到玉麦番薯荷兰薯----这个当时对玉米、红薯和土豆的称呼时,立刻感到这位乔老太太果然是见闻广博,这是那三种著名的杂粮刚刚传入东方时的叫法,知道的人很少,看来四家已经决定合作种番薯玉米土豆花生了,如果把深加工产业链也搞起来,比如酿酒、榨油等,这的确是个有相当利润的生意----最重要的是,既做了生意,在内陆又有了一个合法的掩护。

看来澳门四家最终决心跟着澳洲人在内陆买田置业,但是他们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显然,对于四家来说,这个投资的风险应该是降到最低了,哪怕是迁海令没有实施,在这类土地上种花生玉米红薯马铃薯也是一桩好买卖。

广东一带有大量的碱性红土沙壤旱地,这类土地种水稻当然不行,但如果种植这些外来的杂粮则完全没有问题,关键是这类土地非常便宜,当地人都看不上,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利用。

朱北国心里清楚,其实,这里面起关键作用的还是作物的种子品种,在这个年代,除了闽南琼州那种土地资源贫瘠的地方种了一些番薯外,三大杂粮作物----马铃薯、番薯和玉米在中国东南沿海和少数内陆省份虽然有零星种植,但远没有普及开来,汉人的粮食观念一直是稻、黍、稷、麦、菽,至于花生,就更晚了,现在是清初,在旧世界,到了清朝中期,花生对普通老百姓来讲仍然是稀罕的食物……

朱、代二人从乔家回到熙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朱北国在回熙园的路上,一直都在回答代小山的问题----全部是关于老王把种子提供给乔家二公子的事情,代小山担心,老王这样做会被家里人诟病。

因为,大家公认的事实是:玉米、红薯、土豆等这些粮食作物是具有战略意义的,就这样给扩散出去了?貌似事先也没有跟家里人商量吧?

显然代小山有点担心这个,特别是火塘俱乐部那帮年轻人,他们对大清朝廷的态度是个什么样子大伙都很清楚,现在,老王居然就这样直接把种子交给乔家,然后种到大清的地界里了!那么这些作物在内陆的普及岂不是要加快?

显然,这里就冒出来一个问题:这个做法是不是在帮大清朝廷?而且还办得不明不白,那个朝廷还不一定买账!

还有,这些杂粮的提前普及,是否意味着康乾盛世会提前到来?因为康乾盛世其实就是建立在番薯等杂粮的普及上的,这可是旧世界历史学界的共识,代小山越琢磨越不是滋味,于是在马车上把这些问题一股脑都给朱北国提了出来……

面对代小山一脸纠结的表情,朱北国却是一脸淡然。

伴随着车厢的轻微摇晃,朱北国默默地听完了代小山一连串的提问,抬眼看了一眼车厢前面的马车夫,这才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代哥我理解你的想法,毕竟你现在主持着咱们最重要的贸易渠道,肩膀上扛的责任比我们多得多……

听朱北国这样说,代小山不禁在幽暗的车厢里默默点头,关于贸易方面的业务,其实自己也是有些纠结的,毕竟一头是老婆和老婆的娘家,另一头是自己的穿越团体,而在复杂的贸易过程中,这两边的关系和利益平衡不是没有冲突,有时候是一件挺让伤脑筋的事情……

所以,平时能合作互利还好,但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利益群体,万一发生利益纠葛甚至利益冲突,这之间的取舍的确让人纠结得很……

显然,以朱北国的学识和情商,是能够体察到这些的,后者说到责任的话题,然后,拍了拍代小山的肩膀道,我说代哥,假设,我说的是假设哈,万一真的发生利益冲突,你站哪边?

代小山眉头一皱回应道:

“我说你一个朱大博士,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挖坑文化了?”

“哎!我说的是假设啊!”

“好吧,我可以认真回答你的纠结:假如,如果冲突规模不大,且不涉及公平原则,我还是愿意适当牺牲一下自己,但绝不牺牲至亲家人,这是底线!

如果发生了根本性的利益冲突---尽管我认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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