骞回头看陆从白,露出一丝不屑。“你若不要从中作梗,我便有封侯拜相之机。”

陆从白脸色微愠,“此话何意?”

陆从骞跨入门槛,大步而来,坐在陆从白身边的玫瑰椅中,与他对视道:“皇上宠爱贤妃,但贤妃势单力薄,没有家世祖荫支撑。后宫角逐与前朝无异,没有前朝的荫庇,在后宫中占得一席相当费力。皇上便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开武举,让我入朝为官,为大江国建立军功,自然可以替贤妃在后宫长脸。”

陆从白恍然道:“一直以来倒真是小瞧了你。心思细密,倒是让我自愧不如。”

“只是此事尚有变数。”陆从骞继续道,“我劝你不要对贤妃娘娘有非分之想,万一触怒龙颜,到时候可不是你一个人填命就能了事的,,陆氏一门都会毁于你手。”

陆从白重新审视眼前一胞同生的兄弟,从前闷声不响,对做生意更是一窍不通,自小喜欢舞刀弄枪,没想到居然有这番眼界和城府。“你是怕我连累了你的前程。”

陆从骞神色凝重,“你连累的不仅是我的前程,还有贤妃娘娘在后宫中的将来。伴君如伴虎,若是皇上对你与她的关系起疑,那么咱们都会完蛋。陆从白,我一直以为你为人精明,工于心计,没想到你是个不顾一切、短视的痴情种。”

陆从白搁下茶碗,负手大步流星走出仰贤楼,陆从骞的话不好听,却出了事实。他钟情一个永远不能属于自己的女子,真是荒废了他大好的年华,也会连累琳琅被尉迟珩迁怒。

回宫城的马车连马蹄哒哒声都变得异常沉重,尉迟珩和琳琅分坐在马车两端,中间隔开了尴尬的距离。琳琅心有不忿,尉迟珩误会她,她忍受着委屈与他交好,他还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尉迟珩也是不甘,琳琅与陆从白瞒着他在百花亭中幽会,这岂是他能忍耐的?

琳琅觉得身心疲惫,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尉迟珩扫了琳琅一眼,她没有主动和他解释为何要在百花亭中见陆从白,难道他们真的曾经有过露水情缘?如果他没有找到琳琅,是不是成全他们做一对闲云野鹤?

各自怀着难以疏解的心事,悻悻然地回了宫。秋意阑珊的日光中,琳琅单薄的身影显得萧条而落寞,她步下马车,再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从眼前飞驰而过,一转眼折进宫巷中不见踪影。

回到太极殿,尉迟珩整个人都是生人勿近,张希贤手持御前大总管拂尘躬身随侍,他揣摩了下皇上的神色,问道:“皇上,老奴这就去传膳?”

他容色黯淡,但是嘴唇抿得僵硬。“不必。”

张希贤轻声道:“你这是跟贤妃娘娘置气了?”

他威吓道:“好你个老奴才,嫌命长,敢来揣测朕的心思。”

张希贤噗通双膝落地,求饶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怕皇上气坏了身子,影响国运昌隆,江山社稷。”

尉迟珩步履生风,瞥眼道:“起来吧。”

“是。”

张希贤连忙跟上皇上的脚步,尉迟珩坐上龙椅,垂眸看着张希贤,书房中只有他们主仆二人,说话倒也方便敞亮。“朕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说一句实话。”

张希贤诚惶诚恐,抚了抚项上人头,生怕一不小心就搬了家再也见不到面了。“皇上只管问,老奴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半句虚言,老奴即刻就下十八层地狱。”

他从容地扫了眼跪在跟前两股战战的张希贤,说道:“你是上一朝的老人了,可朕自登基以来,一直对你委以重任,你可知缘故?”

张希贤摇摇头,深知这位年轻才俊的皇帝深不可测,他能选中自己成为他的首席大总管必定有他的考量。“老奴不知,老奴感激皇上的垂爱,不至于让老奴去辛者库拾柴劳作,朽朽终老。”

尉迟珩对他的回答略有些满意,这也是他选中张希贤的地方。曾经执掌绣衣司,要了解一个老奴并非难事。“朕知道你为人谨慎,纵横后宫多年,许多妃嫔刻意接近讨好,你却有本事既左右逢源各不得罪,又不给予她们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就这么模棱两可地糊弄着,这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好处。你知道谁是你的主子,你这辈子效忠谁就可以了。”

张希贤点头称是,这才摸清楚他为人圆滑,却始终独善其善,上一朝中与任何一宫娘娘都没有倾向,这便是他的好处。

尉迟珩继续道:“朕问你,如今朕广纳后宫,你以为朕该册封何人做一国之母?”

张希贤惶然不敢妄议,伴君如伴虎,谁知话刚一脱口,脑袋会不会立刻搬家。“老奴不敢妄加揣测。”

尉迟珩冷漠一笑,“朕倒是不介意你退位让贤,将御前大总管的位置让给你的徒弟吴德。”

张希贤自知这个问题兹事体大,随着战事逐渐明朗,前朝军事实力直接影响到了后宫妃嫔的排位,文武百官每隔三五日必定拿立后之事来参奏。他鞍前马后跟随皇帝,对他的心思大抵有个数,可是立后并非皇上一人感情的归属,往大了说,便是全天下妇女之典范,往小了说,便是前朝家世的角逐。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滴,确实难为他了,可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老奴斗胆妄言,还望皇上赎罪。老奴以为,皇后之位,兹事体大,重妇容、妇德、妇功。”

尉迟珩眉峰微蹙,颔首,“说下去。”

张希贤吞咽了唾液,继续道:“皇上初登大位,要稳定,需要外室扶持,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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