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赤将子舆进别院的时间明显增多,不过来时常常天都黑透了。不知是不是天庭与妖界开战,事务繁忙的原因,很多时候他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很苍白很憔悴的样子。

毕竟是修行的神,同白知秋不一样,他对夫妻之间那点事并不热衷。进别院也就同阿霖聊聊琴棋书画,一起品茶论酒,或者干脆只是搂着阿霖睡觉。虽然做的都是平常事,但他对阿霖说话的口气平易近人了许多,时不时还向阿霖服点软。尽管这些改变很生硬,可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赤将子舆的努力不是没有效果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起了微妙的变化,以前一看就是主仆,现在总算有了两口子的感觉。

而阿霖也有了一些变化,在越来越沉默的同时,她按照赤将子舆的安排开始打理司雨神殿的事务,大到礼尚往来,神殿侍者支派,小到赤将子舆的衣食起居,俨然已适应了司雨神殿当家主母的身份。

但让我担心的是,她看见我的次数渐渐少了。刚开始时只是不像以前那样无时无刻都能看见我,后来就几天看见一次,再后来一连好多天她都视我如空气。

这让我恐慌不已。日复一日飘在一个地方,没人能看见自己,没人听见自己说话,不能吃不能喝,即使呆的地方是仙境,那种感觉也让人想死。

即使我已经是一个魂,死不了的魂。

现在连唯一能看见自己的人也看不见自己了,我无法忍受,再也无法忍受了。

我想回去,我还怀着孕,还陷在妖怪窝中,还呆在民国,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忍无可忍,我决定去纠缠唯一知道我存在的阿霖。我想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烦得她送我离开这该死的黄粱梦境。

可不知道阿霖是不是用了什么法术,几天里我每天都围神宫转,却总是瞧不见她。

找了好久,一天终于在主殿找到了她,她正站在灵镜前,双手浸在镜中,汲取着里面的信息。

灵镜是存储天庭重要信息的工具,是司雨神殿最重要的法宝。作为她后世的魄,我和她有着莫名相通的心意,心脏当下咯噔一跳,问:“你想做什么?”

没回答我,甚至没有看我,她真的已经感觉不出我的存在了。

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从小就想嫁给主上,化仙初始便情迷心窍。看似有情,却是天下最无情的薄情花!”冷冷地说着话,青涵走进了主殿,平时笑嘻嘻的脸上挂着快要燃烧起来的愤怒,“这些日子你偷偷泄露的消息差点把主上害得神灭!我说鲲鹏怎么会知道主上的罩门,怎会知道天庭的出軍时辰……”

收回双手,掌中多了两条白绫,阿霖转身对青涵开口。轻轻的话音像是在自言自语:“若不是为此……在……被他那么对待之后……我怎会继续留在神殿忍辱偷生……”

“啪!”话音未落,绿色身影闪过去,一巴掌重重落在了她的脸上:“这巴掌,因你不知好歹。小小优昙花仙,受主上荫庇,没有经过一次天劫,在仙域逍遥度日。却仍不知足,妄想配得上神。”

大概是青涵的动作太快,阿霖根本没反应过来,捂着脸发怔。

还没等她回神,“啪!”又是一巴掌,将她整个人扇飞了出去。

”这巴掌,因你有眼无珠。主上点化多少精灵,偏偏念你年幼无依,心弦缺损,破例收留在身边。千百年来悉心教导,百般照拂,形同父女。你却因为听信魔女一面之词,对主上生出异心,与妖怪暗中勾结。”

阿霖捂着脸坐起身,抬头鄙夷地看着青涵,眸光冷静得像结着万尺寒冰的泉眼:“父女,哈?真不愧是块石头,无父无母。青涵,你该好好看看周围,学学什么才是父女。那赤将子舆不过是辱我清白的伪君子,刚化仙时,他是我的所有的梦想,多么神圣,高贵。而现在,他是世上最龌龊的男人,他的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想吐。”

“你……”再次举起手,在空中停了半天,却慢慢放下,“不错,主上因为魔性发作,占有了你。”

嘴角弯起,青涵眸子里的怒火缓缓消退,换上了笑意,仿佛隐隐一种无声的嘲弄,即便那笑如往常一样的玩世不恭,“但为了给你一个交待,主上娶你为妻,把整个司雨神殿交到你手上。这是你的造化,不然,万载高高在上的司雨大神,凭你一介缺心弦小仙,也配?”

毫不留情的羞辱,将一个人的尊严踩在脚底,践踏得彻彻底底。

“你……坏蛋……”骂人词汇的贫乏让阿霖说不出什么刺耳的语言,但身体一翻腾起,手中化出无数白绫袭向青涵,显然是杀招。

可绿色身影一旋,眼花缭乱的白绫又变回了一根,被青涵抓在手里,语气更加不屑:“说你不配你还不信,这么弱的法力,一无是处。若非大人视你如女,又怎会时时刻刻带你在身边?”

悬浮在半空,努力想把白绫扯回来,肩膀抖个不停:“坏蛋……你和……赤将子舆……都是……”

而青涵笑得更欢,意味深长:“所以说,散仙就是散仙,得了神上无边宠爱也浑然不知,还仗着宠爱肆意妄为。”说到这,微微咬了咬牙,“若不是心有神往,魔心弦无法与仙身融合,你居然敢佩服璩鳳?被魔心弦趁虚而入。然后呢,嗯,你当天庭是什么地方,就放任你一介小仙拥着魔心弦,滥用天眼之力不管不问么?难道你没发现,你已经算不出我的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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