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仙侠修真>天苍黄>64.第64章 士庶之辩

柳寒愕然抬头,却是子贤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这人身形瘦削,头发用布帛简单的笼了个发髻,然而却没有完全笼着,留了部分散乱的披在肩上,脸上抹了层****,看着就像前世戏台上的白脸。

白脸直身冲巨木和稚真施礼:“先生此举不妥!”

稚真不悦反问:“有何不妥?”

“自古士庶不同桌,先生此举有违礼制。”白脸神情依旧恭谨。

“士庶不同桌?荒唐,古时那有此礼,”稚真冷脸叹道:“世人皆以士庶有别,在苏某看来,此举不过作茧自缚,等而下之,休得再说。”

“不然,”白脸依旧坚持,目光坚定:“礼,为人伦大防,士庶之别,上下之尊,长幼之别,皆有规制,故先贤作《礼论》,规制天下之礼,我大晋以此立国,乃国之根本,根之无存,国无咎!”

柳寒直身于此,很是尴尬,也暗暗心惊,他忽然觉着自己是不是太乐观了,连巨木稚真两大名士都被人当面指责,这士庶之别,真是坚如磐石。

“荒谬!”稚真先生冷笑着喝斥道:“何为礼?先贤作《礼论》,目的在教化天下,先贤有言,‘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

《礼论》开篇即言,制礼为规范人之欲,不能欲求无度,上下尊卑,德者居之;自古以来,凡有德者,无不尊之,反之,无论士庶,皆下之,此为礼之精髓。”

柳寒有些好奇,这大慨就是所谓的辩难吧,大晋盛行此事,太学还特有辩难课,龙门书院每年都有辩难会,每年这个时候,各方名士,各地士子,纷纷前往,盛况空前。

“不然,”白脸依旧坚持:“恰如先生所言,先贤制礼,在于教化天下,使天下不为欲所控,此正是礼之本质,人分阶层,若人人固守阶层,则天下安定,再无纷争。”

柳寒左右看看,大厅中人表情各不相同,有的不以为然,有的赞赏不已,也有象犀锋那样不动声色,但犀锋身边的那位军官明显不忿。

“人分阶层在于固守阶层,再者,阶层之分,乃以德为准,而非生而有之的身份,德下者,人皆贱之,无论其为士亦或其他。”稚真也不生气,甚至没感到被冒犯,语气反而变得缓和了。

柳寒微微皱眉,觉着这事要这样辩难下去,何年何月是头,在三归堂见过,太宗年间,帝都邙山白云观便辩难过,双方引经据典,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坚持的依旧坚持,不在乎的依旧不在乎。

柳寒呵呵一笑,将所有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他整整衣冠从白脸笑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稚真愣了下,巨木微微皱眉,这样的举动很是失礼,辩难不是不准插话,但插话之前要先行礼,表明观点,而柳寒采取的方式,特别是这话,干卿何事?

简单!粗暴!无礼!

“大胆!”

“无礼!”

还没等白脸和他身边人反击,另外几桌上的几个年轻人起而怒斥,这群年轻人占据了另外一个屏风,此时屏风撤去,正注目观战,柳寒话刚落,这群人的神情全变了。

“何为大胆?何为无礼?稚真先生邀请在下同坐,与尔等何干?自古以来,有尊贤,有尊德,何来尊出身?先代君王尚且礼贤下士,此士非士族之士,而是贤士之士。”

“我等辩难,尔不过铜臭之人,大胆如此,还不退下!”

柳寒抬眼望去,洒然一笑,伸手端起酒碗,一口饮尽,抹去酒迹,慨然答道:“事,与我有关,我为何不能开口,尔等黄口小儿,不知天下之大,不读圣贤之书,却在这妄自辩难,唯以陋礼身世难诘,何以服众?何以服天下?”

“陋礼?你可知礼?”

“礼为何物?”柳寒的反击非常尖锐,那人愣了下,柳寒不打算再给他机会,他当然清楚,自己在这上面的造诣也就那么点,这里面大多数人恐怕都比他深,在这上面纠缠,时间一长,就要露馅。

“圣人制礼,目的在于规范我们的行为准则,这个准则以德为核心,可何为德呢?”

“圣人有言,君子进德修业,这进的是德行,这德行是何物?自明也!”

“所以进德,是为自修,自修,修的是什么?修的自身,而不是什么身份地位!”

“身份地位为何物?身外之物,身外之物为何物?俗物!”

柳寒一句一问,一问一答,侃侃而谈,吐出俗物两字后,傲然扫视,掷地有声:“俗物,有何可尊!岂能为礼!”

大厅里鸦雀无声,稚真手捋须呵呵大笑:“好一个俗物!好一个俗物岂能为礼!小友请坐!”

柳寒恭恭敬敬的施礼:“长者邀,不敢辞。”

满厅之人看着柳寒在巨木稚真身边坐下,可面对巨木稚真,子贤等人虽心有不甘,谁也不敢放肆,不敢将下面的家将叫上来。

这等场景,一般不带家将上楼,家将卫士都等在下面,若非巨木稚真两位名士在场,恐怕已经有人叫他们上来,一场较量便立刻展开。

柳寒的目光多快,就坐下那瞬间,他就注意到子贤身后有个麻衣汉子神情漠然,就像没听见他们的辩难,只顾默默喝酒,人群遮住了视线,没有看到他身边有没有刀剑之类的东西。

大厅一时安静下来,妈妈抓住机会,吩咐小丫头们赶紧上酒,小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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