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凝,江千凝……”

梁傲晴放软了所有的步调,轻轻地呢喃着江千凝的名字,就像是午夜梦回的轻舟之上,那近乎穿透心灵的吟唱。那微灼的体温赤/裸裸地黏在江千凝的身上,就像是一条水蛇,缠上了就解不了了。

她是自己的全世界,那种抱住全世界的感觉,让人心满足地都要溢出来了。

可是,只是一瞬间,江千凝还是推开了梁傲晴,那张优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崩坏,就连被强吻时都没有过的恐惧怯生生地从她的双眸中传递出来。

她在轻微的颤抖,通过身体传递到了梁傲晴的身上。江千凝冰冷的指尖搭在梁傲晴的手臂上,轻轻一推,推开了靠在自己身上的梁傲晴。

“对,对不起。”

那轻慢的举动比起用力的推搡还要让梁傲晴难过,腰间的双手被抚开,就像是一瞬间从至高点跌落下来。梁傲晴能感觉到江千凝在克制着自己,在婉转地做到不伤害自己。可那样体贴的动作却是在拒绝,梁傲晴因为看懂了江千凝的意图,从心底冒出了一丝寒意。

“我们可以是,好朋友。”

明明是一句陈述句,却被江千凝颤抖的尾音硬生生地变成了问句。世界天旋地转,面对干涸的河床,那触目惊心的沟壑,江千凝胸中翻江倒海,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撑着面具下最后一丝镇定,那些所谓的高贵优雅就像是破城前的最后一道防线,支撑着江千凝摇摇欲坠的灵魂。

好朋友……

江千凝在骗谁?没有退开,依旧注视着江千凝闪躲不已的双眸,她知道这就是江千凝的反应,她想象过无数遍,都是这样的结果。江千凝不了解自己,可自己却对她万分了解。

但真当江千凝说出这个词,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梁傲晴还是狠狠地心痛了一下。闷声的拳头,砸在柔软的心房上,即便是做好了缓冲的准备,还是让人猝不及防。

梁傲晴眼里的受伤显而易见,江千凝宁愿自己如过去一样,完完全全看不懂,也好过现在清晰地解读,蓦地心疼起来。

江千凝看了一眼怵怵地站在了那里的梁傲晴,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一样,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眼底流转的眸光是那样惹人疼惜。可是,梁傲晴要的,是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不是给得起,给不起的问题,而是,她从来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江千凝迟缓地转过身,眼神空空地看着周遭,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扔下刚刚才退烧的梁傲晴迈着沉重而凌乱的步子往卧室走去。

一如那晚留给梁傲晴的背影一样,纠结却决绝。

苦楚的感觉一瞬间如同打翻了的墨汁一样渲染过梁傲晴的心房,鼻尖酸涩不已,眼睛像是不听话地冒起一层水汽。梁傲晴在忍,她在告诉自己不要伤心,不要伤心,可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心和身体会如此地不听指挥。

江千凝锋利的高跟鞋就如同她绝情的面容,踩在绒质的地毯上,也像是踩在梁傲晴的心田上。从小到大,梁傲晴未曾尝过求而不得,第一次品尝却让她痛彻心扉。

滚烫的豆大泪珠低落在地毯上,形成了一个迷人的球形,晶莹剔透地折射着五彩的光。卧室微暗的大门就像是一个黑洞,吞噬了江千凝,也吞噬了梁傲晴一直以来都不想自己去面对的——不可能。

如果江千凝,真的无法接受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恋爱呢?

梁傲晴不敢想,她希冀了这么多年,她唯一不敢想的是,便是这个问题背后的答案。

梁傲晴看着正午热烈的太阳和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车马行人,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堪,连一个步子都迈不开。身体已经感知不到寒冷亦或是温暖,像是把一颗鲜活的心无情地扔进冰水里那样,寒意冰冻了所有的意识,却只留下令人难熬的刺痛。

她总能,一枪就射中自己的红心。

梁傲晴有些绝望地低下了漂亮的脑袋,不是每次拒绝都能够挺起胸膛去迎受,请容许自己有一个小小的空间舔舐一下伤口好吗?梁傲晴的背脊僵硬,腰际却无力地很,刚刚发过烧的身体更像是一个燃尽了的碳球,袅袅地散发出最后一丝挣扎的青烟。

可梁傲晴没料到的是,完全不抱希望的江千凝却重新出现在了房门前,那停顿了好一会儿的身体终于还是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她纤细的手臂上抱着一条黑色的衣服,面色优雅却仍带着一丝闪烁,不易察觉,但梁傲晴却没有放过江千凝的任何一个表情。

江千凝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可怜地如同被遗弃的幼兽般的梁傲晴红着眼眶,叹了极轻的一口气。轻轻抖开了手上的衣服,环过赤脚站在柔软地毯上的梁傲晴,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拉过衣襟,紧了紧,将梁傲晴略显单薄的身体拢在了大衣之中。

“刚刚退烧,别再着凉了。”

江千凝的语气是冰冷的,可那一闪而过的关心还是被梁傲晴虏获眼底。她诧异地看着极为别扭地替自己披上衣服的江千凝,晶莹的泪水完全凝滞在了眼眶里。模糊不堪的美人容颜倒映在瞳孔里,她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还要关心自己?

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可以将你打入地狱的同时,又能将你拉出深不见底的泥潭?

温暖的包绕,梁傲晴的心忍不住地开始轻颤起来。本来攒紧的拳头此刻握得更紧了,被大衣压住的发丝被江千凝的双手轻轻拂过,从大衣下面抽了出来


状态提示:30.第三十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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