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在 a 大的最后一年。

据说大四学姐临将毕业前一学期基本都面临每周遭受一表白的氛围,以前别的同学夸我性格好有气质什么都谦虚地偷着乐,现在听了只会反省自己怎么得罪人了。

近来,也是我与人绝交冲动频发的人生小□□。千言万语一句话,姑奶奶这暴脾气。

回学校是托萧磊帮我要论文网的密码,结果急着要走的时候被堵在图书馆。我真不明白,表白半分钟内没回复就是强烈拒绝这人不懂么。一言不合,直接把对方送的那破花掀了。

是萧磊特别有眼力地帮我打发走那个我都不认识的小破孩,回过头后突然问我最近是不是在减肥暴躁期。

周教授身边的日子不好过?你怎么都瘦成一个干儿了。他捏了捏我胳膊,开玩笑地说,小权儿啊,你对我多笑笑。这是咱俩最后能在 a 大相处的秋天——

不准胡说!我一哆嗦,沉下脸,什么最后一个秋天?

大里最后秋天过完了能剩下什么我不知道,也许这个城市最后的冬天就会耗尽淹没在我的侥幸里。

几乎是数着日子过日子,幸亏数学不怎么好,所以我还能特凑合地活着。钱唐后天就要接受外籍医生检查,一周后飞纽约。他早有美签,我自己把资料递上去准备加急签证。白天要去硬着头皮到周教授那里报告,在这里,这么早就逼我改论文提纲算性-骚扰吗?

等下午回来,我忙前忙后精心帮钱唐准备每一餐和食物。尽管他自己百般劝阻(你有这功夫,为什么不先忙自己的事),但后来他就不制止了。估计想总得给我找点除了扣手以外之类,什么事情干吧?

当时我正在厨房炖棒骨玉米汤,放了一堆作料。那味儿巨香,不出厨房都怀疑能把狗熊给招来。钱唐在客厅里看午间吵吵闹闹的综艺电视,突然间,他在客厅里把电视关了。

于是,我立刻冲出来。

巨宽屏幕上按了暂停键,钱唐正坐在沙发里望着自己的手发呆,而智障远远地蜷在小凳子里人事不省地睡觉。

没事吧?我尽量平静地问,你饿不饿?

他深吸一口气,反问我:把炉子关了吗?

已经关了。

家里的车还有油吗?

有,我早上去学校时刚加满的油。你想去哪儿?

估计得提前去医院,见识下那个美国医生的水平。

随后的忙乱中,我发现保持坚强这四个字存在的十分让人感到特别虚伪。它基本是一个人对自己脆弱即将崩溃的神经说:亲爱的咱们没事儿,坚强哇。我的内心在地上打滚,但身体迅速跑上楼拿了病例检查单、大衣、围巾,不小心又摔了两次手机,从二楼滑到一楼。赶紧捡起来揣兜里,没穿袜子就准备拿车钥匙走。

在此过程中,钱唐依旧坐在沙发上,抿唇看着我手忙脚乱地跑来跑去的。

我转头问他:你自己有什么想带的东西吗?我帮你拿。

他摇了摇头,目光没有移开我。过了会,补充句:要带上你。

等送钱唐去医院的路上,我俩谁都没再说话。

车里很静,车窗外隐隐有无法分辨的马路噪音。我拼命集中涣散的精神,假装镇定地开着车,而钱唐坐在副驾驶座旁边,一声不吭。他不说话,我只感觉耳边传来消之不去持续不断又均匀的一些声响。

明明锁门出去后发现地是湿的,但压根没有下雨,开车的路上远远又看到行人打着鲜黄色的伞经过,所有怀疑和惊恐早在我彷徨的间隙填满了胸膛。

到了医院后,终于见到了钱唐嘴里 a 大医学系里那个校友,国内首屈一指的癌症专家。不知道几十年前他的高考发挥得怎么样,但就像钱唐所说的。感觉他医术很好,或者说,演技挺好的。

血小板有些偏低,需要把药加大分量,目前应还无大碍,但已经可以进入化疗阶段。最好稳定在一个地方接受治疗。如果你们有意去美国医院,这几日可以跟着外籍医生立刻动身,到当地去确定治疗方案。那位老医生把手插在白大褂里,慢悠悠地说,其实,让钱先生留在我们治疗也无妨。国内对这个病的经验还是很丰富,并不需要——

大夫,我们去美国。身为一个爱国的党员,我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钱唐刚做完另一项放射性检查出来,正在穿衣服,我跑过去把衣服递给他,然后扭头对医生说,我们要去美国。不,他先去。最多五天后,我签证下来立刻飞去找他。

行,这样也好。

医生明明都答应我了,但我的嗓门估计又提高了,因为我听到自己又气势汹汹地重复一遍:我们得去美国,必须要去美国!我们要接受最好的治疗!

老年医生校友有些尴尬。但还是非常耐心地问了句钱唐:那钱先生的意思?

钱唐望了我一眼,语调很平缓:我听我太太的。

于是回到家迅速订后天中午的机票,安排所有事宜。

收拾行李的时候,钱唐坐在我身边,对外依旧只说自己去北美旅游,此时此刻还在不停地接听电话。有个愚蠢的演员和愚蠢的投资方闹了矛盾,吵到他这里。钱唐撑着额头有些不耐烦地听着,偶尔劝几句,期间指挥我说行李里哪些东西需要、哪些东西不需要。

考虑到他要在那里至少住一段时间,我索性把钱唐的剃须刀、游戏机和书都带过去。

这么分门别类地收拾,我内心又很矛盾,恨不得钱唐这一秒立刻从中国国土滚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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