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榻上的男子,一张刀削斧砍般的俊颜,此刻却是透白如纸,半分血‘色’也无;浓黑的眉,远山一样横着,即便是昏睡之中,也不由自主般紧紧皱着,仿佛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安若溪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试图将他眉峰间的褶皱抚平,指尖触到他滚烫的肌肤之时,却仍是不能自抑的一颤……镇上唯一的大夫,刚刚来为他诊视过,说他大病初愈,身体羸弱,又淋了一场雨,加之郁结在心……竟是风寒入体,就此病倒了……把脉、施针、开‘药’……折腾了大半天,方才听得那老大夫松了一口气,道声:“暂时无‘性’命之忧……”

将沾湿的‘毛’巾,轻轻拭着男子余烧未退的额头,落在那一道凌厉的疤痕之上,手势却终究不免一僵……那蜿蜒的伤痕,刻得极深,衬着他面如冠‘玉’的脸容,竟有一番别样的沧桑与俊美……这样一个男人,就像是毒‘药’……绝情起来,会让人生不如死……而对你好的时候,更是叫人无法抗拒……即便明知道他会将你伤的体无完肤,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沉沦下去……身不由己,心不由己……指尖沿着男子冷硬坚韧的脸部轮廓,一一划过,他熟睡的容颜,沉静如一潭深湖,将眸底一切似是而非的真心抑或假意,一并关在了眼帘之外……安若溪的脑海里,却不经意的蹿过一个多月前的情景……当时,他刚刚从崖底江水里被人救上来,昏‘迷’不醒……她固执着,恐惧着,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他身边一个‘侍’卫,却来找她……她认得那张脸,正是五年之前,从紧封的‘玉’拂山庄,打开一条逃生通道的年轻影卫……他告诉她……当初……眼见着她被大火吞噬……即便知道她没救了……淳于焉还是跳了下去……若非后来其他人到得及时……只怕淳于焉当时已经陪着她烧成灰烬了……中间隔着五年的生死,再来听这一段旧闻,前尘往事,就像是一场梦一样……离得太久远,她亦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也许,她仅仅只是怕……因为无论,当年的他,有没有做过这件事……对她来说,都是磨难,是她承受不起的重担……所以,她宁肯没有出息的选择了逃避……但如今,她是不是再也逃不开,避不过了呢?心底漫过大片大片的苍茫,安若溪望着眼前这近在咫尺的俊颜,这一刻,他就在她的身畔,沉沉的安睡着,两人离得这样的近,触手可及;窗外是茫茫夜‘色’,房间里静谧如水,只闻两个人或轻或重的呼吸之声,幽幽回‘荡’在空气中……这一刻,他只有她,她亦只有他……仿佛世间,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与他两个人存在而已……思绪繁复而纷杂,安若溪找不到着力之处,更不知该何去何从……只是,那不经意间,细细摩挲在男人额间伤痕的手势,却连她自己都不由的一顿……骨节微不可抑的颤动了几分,就在她想要收回的时候,手上却蓦地一紧,那巨大的力量,将她牢牢锁在他的掌心,如同握着的乃是世间独一无二般的珍宝,抓住了,便再也不会放手……“安若溪……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呢喃梦呓,从男人轻薄的‘唇’瓣间,断断续续的逸出来,一张冷毅俊朗的脸容,此刻却满满落着的尽是痛苦、恐惧、不安与不舍的神情,而那总是冷如秋月的寒眸,紧紧阖着,垂着的细密睫‘毛’,如沾了湿气般,轻轻的颤动着……他一定是在做梦吧?而那魇住他的梦境,可是这“安若溪”三个字?挣了挣被他死握着不放的右手,睡梦中的男人似感觉到了,于是,便将一双大掌,收的更加绵密,那灼灼的力度,仿若是从此之后,上天入地,无论清醒或‘混’沌,无论生存还是灭亡,都无法将她与他再分隔了一般……心底累累坠着莫名的情绪,泛到指尖,似被人‘抽’光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无力从男人温厚干燥的掌心里挣脱而出……安若溪就这么任由他握着……最后一根蜡烛,也已烧成了一汪泪,狭小的房间,一片漆黑,惟余两个人轻浅的呼吸,若闻若歇,沉入幽幽梦境之中……淳于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放空的双眸,在一瞬时的痴惘之后,却已定定的落在了那趴在他‘胸’口,无知无觉的沉睡着的‘女’子身上……她柔软滑腻的小手,尚紧紧包在他的掌心……梦中的情节,大多数尽已模糊,唯一清晰的是,他不想放她走……而她亦留了下来……望着那熟睡中的娇颜,安静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雪梨‘花’,淳于焉突然希望,时间就此停在这一刻,留住他与她,别再往前走。( 。 。

所以,当安若溪醒来的时候,触目所及,撞到的便是男人一双古潭般幽幽的眸子,而里面盛满的,影影绰绰的身形,除了她,再无别个人……尚在半梦半醒间晃‘荡’游离的一颗心,顿时如被一碰冷水兜头浇下,半丝睡意也无,安若溪睁大双瞳,望着眼前的男子,而与此同时,处于自由的左手,却已经下意识的抚上男人光洁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

松了一口气,安若溪如同自言自语的开口道,话音未落,陡觉哪里不对,只是,尚未来得及反应,腰身一紧,却是一股灼烫的力度,藤蔓一样缠住她的腰身,一个用劲,便将她‘欲’抬起的身子,重新紧紧压在男人坚实温暖的‘胸’膛之上……“安若溪……你一直在担心我吗?”

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尚凝聚着大病初愈的虚


状态提示:第206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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