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未央宫最萧瑟的一角,人烟罕至的小路上铺满了堆积已久的落叶,安静的夜晚这里寂静的似乎没有一丝生气,突然,一声警惕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死寂沉沉的气氛,一抹黑色的身影矫健的隐于了夜色里。

“吱呀——”破旧的宫门被来人小心的推开一个缝隙,刚刚迈进去一步,只听屋内传来了一声略带高傲的问话:“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话音刚落,一阵咳嗽声响起。

来人站在门口,恭敬的等着屋内的人咳完了后,开口道:“娘娘恕罪,属下办事不利,金王孙……他……”

“他怎么了?被王娡那个贱-人灭口了?”屋内传出来一声流水与杯壁碰撞的清脆声音,不紧不慢的语气似乎证明自己依旧运筹帷幄。

“不是王美人……而是……”来人顿了顿,随后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道:“堂邑侯府出手了。”

话音刚落,屋内的流水声骤然一停,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半响,屋内人淡淡开口道:“你退下吧。”

“诺。”

待屋外传出了关门声后,憔悴的栗姬手上握着破旧的茶碗,跌跌撞撞的走到窗前,看着冷宫上方寂静的天空,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上苍,笑累了,转身靠在窗前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堂邑侯府……本宫怎么忘了,你王娡靠着卖儿子换来了长公主这张保命符。”说罢,恨恨的将手中的茶碗扔向远处的墙角,支离破碎的茶碗伴随着流淌了一地的茶水,就像这个被困于冷宫的女人,瞬间破碎了的希望。

“没关系,我还有荣儿,荣儿……”栗姬喃喃着看着窗外的萧条,现在她只有这最后一个信念支柱了。

……

因着堂邑侯府出手帮忙遮掩着这件事情,就算窦太后派人来查也不敢查的太深,最后只好草草的以“死无对证”四个字上奏给了窦太后,窦太后听着自己手上的人为自己汇报这这几日的调查结果,当然,所有的陈词都是经过了长公主的手。

窦太后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挥手让那名宫人退下,朗声道:“栗姬派来送信的那个小黄门呢?让他来对质。”

王娡紧张的搅着衣袖,一旁的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怕,王娡虽有疑虑,可是还是点了点头,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些许忧虑,长公主收回了目光,端着茶碗微微一笑。

“报!”派去传旨的小黄门马不停蹄的跑进了大殿,王娡看着只有一个人回来的小黄门有些讶然,赶忙回头去看长公主,只见长公主正端着茶碗微微的抿了一口茶水,眼底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

窦太后自然没有看到长公主和王娡的那些小动作,听着殿下的小黄门禀报的声音,慢慢的开口道:“人呢?”

“回禀太后娘娘。”小黄门跪伏在地上,恭敬的道:“奴婢奉旨去宣当日提栗姬送信的那名宫人,可不曾想……”

听着小黄门吞吞吐吐的声音,窦太后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敲了敲手上的拐杖道:“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诺。”小黄门赶紧一跪伏,半点犹豫都没有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回禀太后娘娘,待奴婢到了那宫人的住处时,只看到了一具尸体和一封信,信上说……他是因为栗姬娘娘给予了他不少钱财于是才昧着良心说了栗姬娘娘让他说的话,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于是自尽了。”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卷信件,恭敬的呈上。

窦太后扬了扬下巴,身后的一名老宫女微微欠身,而后走到了那名小黄门的眼前,将信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两眼后,走到窦太后身边,附身在太后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王娡忐忑不安的看着窦太后的表情,只见窦太后严肃的皱眉,沉思片刻道:“哀家知道了。”一旁的长公主见到窦太后重重叹气的模样,眼神微微流转不知道想了什么,然后一伸手拿过了老宫女手中的信件,翻看了一下竹简后,气愤的一拍桌子:“这栗姬太不像话了。”随后起身拉过王娡跪到窦太后面前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道:“母后,这栗姬如此不分青后皂白,您可一定要替王美人做主!”

“行了,哀家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自有定夺,馆陶留下,哀家有事跟你说。”窦太后一副疲惫的样子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馆陶和王娡对视一眼,王娡微微一附身:“那臣妾告退。”声音带了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在,然后看了一眼馆陶后,轻轻起身告退。

大殿的门轻轻关上,馆陶抬头看了一眼窦太后闭着眼睛的样子,眼睛不安的转了转,轻轻开口道:“母后……找儿臣有何事?”

“这件事你没少掺和吧?”窦太后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神转向长公主的位置:“就算给栗姬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随便用这件事开玩笑,这件事情真的是空穴来风么?”

长公主笑了笑,压下内心的忐忑,站起来笑着走到窦太后的身边坐好:“母后,这自古以来小题大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或许那金王孙跟王美人是有些关系,可是王美人能进宫就说明她跟金王孙没什么肌肤之亲更别提什么二嫁入宫了,不然的话,那些验身的老宫女可都是欺君之罪,她们敢拿诛九族的罪名乱来么?”

窦太后想了想,觉得长公主说的有道理,那些验身的宫女左右也不敢私藏这种杀头的罪名。长公主看着窦太后又眯上了眼睛的样子,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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