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也是当初赞成让聂定远和孔恩霈私下相看的人,而且徐曼青约孔恩霈去围场练马的事情她也是知晓的。可事出突然,昨天这么一折腾,晚上她一宿没睡着。今日她也是一大早就从承宣使府出来往项家赶,眼角通红不说,连神色看起来都比平日憔悴了许多。

“昨日我接到嫂子的信,便立刻十万火急地往孔家赶去了。”

“可我毕竟还是晚到一步,待我去到的时候,孔老爷正在大发雷霆,地上砸得一片狼藉的。”

想起当日那剑拔弩张的场面,聂书梅都觉得有些胆寒。

“这次阿孔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我家哥哥退亲了。”

“虽说孔老爷也说了成亲当日就算要人押着她的脑袋也要让她把这个堂给拜了。”聂书梅抹了抹眼泪:“但阿孔却说了,若是真被逼成那样,待嫁到聂家去的那个晚上就自戕死个干净。”

“孔老爷是看得她一时看不得她一世,虽然被阿孔气得都快背过气去,可心里却也真怕那性格像及了他的阿孔真会做出傻事来。”

徐曼青道:“听你这么说,阿孔她完全没将事情推到定远身上?”

聂书梅摇了摇头,落泪道:“阿孔跟哥哥之于我来说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原本好好的一桩亲事,怎么会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况且这事归根究底说起来是哥哥不对,若不是阿孔亲耳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他的嫌弃和鄙夷,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弹。”

“但如今阿孔却只说要和我家退婚,可无论空老爷怎么逼问原因也是只字不提,完全没有要将我哥拖下水的意思。”

徐曼青道:“真想不到阿孔不过是闺阁女子,却有这样大的气度和魄力……”

聂书梅啜泣道:“若这件事真成了定局,阿孔的下半辈子就全完了!”

“别的不知道内情的人我不管。阿孔原先这么期待这门婚事,甚至为了哥哥还来求嫂子你帮她把脸治好。如今阿孔为了哥哥吃了这么多的苦,但哥哥却将她害成这样……我也不想认这种没良心的哥哥了!”

徐曼青纠结道:“阿孔听不进她爹的话,那她娘又是怎么劝的?”

聂书梅道:“孔夫人哪能不劝啊,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哭得比谁都厉害。其实孔夫人最怕的不就是自家闺女因为这件事落了个坏名声,之后再嫁也不可能嫁到好人家么?”

“可阿孔说了,退了婚找不到夫家也没关系,反正天下男子皆薄幸,都是些重色轻义的。跟这些男人过一辈子还不如去水月庵剃度了当姑子来得好。”

徐曼青又问:“那后来呢,这吵也吵了闹也闹了,阿孔现下情况如何?”

聂书梅红着眼道:“她还能好到哪去?虽说是女眷没有动家法,但已经被孔老爷下令关在了祠堂里,饭不给吃水不给送的,说是等她什么时候想清楚想明白了再放她出来。”

徐曼青大惊失色道:“这糊涂的孔老爷,难不成要逼死自己亲生闺女不成?!”

徐曼青骂归骂,可还真是心知肚明像孔家这种极重名声的,为了家丑不外扬,还真有可能会在这件事闹大前把亲闺女活活饿死。大不了到时候跟太后回禀说是孔恩霈在婚前得了急病香消玉殒了,也不会让她担下无故退婚这种恶名。

这便是古代名门闺秀的悲哀——成婚一事又怎么可能是孔恩霈自己一个人的事?若这件事不压下去,孔家又不止孔恩霈一个闺女。这恶名一出,别说孔恩霈要被搭进去,就是孔家其他的小姐也会因为这件事一起受累。毕竟治家不严门风不正这种罪名可不是人人都能担得起的,大家族的潜规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思及此,徐曼青急得直打转,但就算她是个穿越女又如何,世事总是有人力所不能及的。现在闹成这样,她和聂书梅是既担心又内疚,可就算急到嘴上长泡,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良策来。

因有未婚女眷在,项望山隔着屏风在花厅另一旁端坐着,将两个女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沉吟了片刻,项望山道:“如今事情已经闹到孔家去了,已不像之前那样是可以内部解决的问题了。我与娘子毕竟是外人,该做的尽力了该劝的也没少劝。”

“小妹你回去只管将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所有事情都跟定远说道去,至于他是个什么想法,打算采取什么样的对策都由他。”

“就算他还是执意要退婚,我也不会再拦。”

“项大哥……”

“夫君……”

徐曼青和聂书梅当即傻了眼——如果连项望山都撂挑子的话,这件事情哪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们不必再劝。”

“回去告诉你哥哥,若是孔九小姐因为这件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项望山日后定会替她讨回公道!”

项望山说罢挥袖而去,聂书梅又慌有急,随即哭倒在徐曼青怀里。徐曼青又想拦着项望山又要照顾聂书梅,如今是□乏术顾此失彼。

好不容易安慰了一番聂书梅,徐曼青也只得先派人将她送回承宣使府去。

临行前,徐曼青拉着聂书梅的手道:“你且跟你哥哥好生说说。他不过是任性胡闹了一点,但若是孔家真闹出什么人命来,他内心必定不会好受,难不成他下半辈子还真要背着这样的良心债过活?”

加之聂定远与孔恩霈在木兰围场已有一面之缘,若不是因为孔恩霈就是他的议亲对象的话,说不定早就看对眼儿了。

徐曼青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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