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越来越热,府里一过巳时,就少有人走动了。知了却愈发不知疲倦,从正午叫到夜幕降落。

屋里头,摆上两个冰鉴,画雪在一旁打扇,凉丝丝的风吹的莫沾衣精神大好,跟书墨玩围棋。

书砚端了两碗红豆银耳汤,看见两个人蹲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他将碗放在桌子上,敲敲桌面,两个人急忙爬起来,坐到鼓腿圆凳上。

“怎么不念书?夫人,今日的大字写了几张?”书砚先将筷子给莫沾衣搁好,然后立到书墨的旁边,给书墨理了理衣服。

莫沾衣干笑,给书墨使眼色。

“本来夫人在练大字,可是我想学围棋,所以求夫人教我。”书墨拿脑袋在书砚的腰前蹭蹭,书砚登时没了火气。

但是,书砚挑眉:“棋子滚得满屋子都是,你确定你们在下棋?”

书墨吐吐舌头,又使劲蹭书砚。于是,书砚那一点点不满也都下去了。他揉揉书墨的脑袋,取了桌上放着的扇子给书墨扇风,叮嘱道:“吃完记得读书,你们俩都不许贪玩。”

“轻舟怎么还不回来?”莫沾衣嘟囔。

“公子才出去一个时辰不到。”书砚弯腰,将地上的棋子一个个捡起来放入棋盘中。“您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问小的就是。”

莫沾衣摇头。

书砚还有事要忙,现在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事,贺轻舟不在,就得由他批复纸条。“那小的退下了,您有事喊小的一声便是。”他转头对书墨笑笑:“你别顽皮,吃完银耳汤,困了就在榻上睡会儿,咱们屋里热,别回去。”

“我好想我师兄们。”莫沾衣将下巴搁在圆桌上,长吁短叹道:“那次咱俩逃出来之后,都没再跟师父联系过。不知道他有没有生咱俩的气?我刚得了一笔钱,很想孝敬师父,对了,这笔钱里,还有你和书砚的一份。”

书墨忙摆手:“不用给我的,我又不用买什么东西。砚哥会给我钱花。”

“你自己不是有月银么,为什么花书砚的?”

“我的月银都是砚哥给攒着,他说以后会让我搬出贺府住,上次你师父住的那个宅子,就是他买的。他说,得攒下钱,给房子多置备些物件,以后再抱养个小孩,得有钱供他上学堂。”

莫沾衣瞪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书砚也要领养小孩。轻舟也计划要个孩子呢,可我不喜欢,你看习书多淘气。”

“没有啊,小公子很好。”书墨忽然想到什么,戒备的瞅了一眼画雪,见她打起了盹,就凑近莫沾衣压低声音说道:“我听人说,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公子要是有孩子,会不会是要纳妾?”

莫沾衣摇头:“轻舟是说去领养个小孩,不过,你说的纳妾是什么意思?”

书墨就他所理解的纳妾同莫沾衣解释清楚。他说:“大户人家的老爷公子都是要纳许多妾室的,因为他们喜欢多子多孙,子嗣越多越好。”

莫沾衣脸色不大好看,他问:“妾室多的话,孩子就会多。孩子一多,轻舟就更加没有时间陪我了,对吧?”

“应该是。”书墨肯定的点头。妻妾成群的大家大都不安宁,应该就是因为孩子多。

两人紧凑到一块说着悄悄话,莫沾衣说起自己有了一万两,却是个银票,他不知道该怎么把银票分成几份,总不能将一张纸撕开吧。

书墨提议去钱庄兑换。

莫沾衣便道:“那你陪我出去一趟。咱俩先去兑了银票,然后直接回桃花山给我师父送过去银子,明天咱俩就能回来。”

“可别,砚哥不会答应的。”

“不告诉他,咱俩偷偷溜出去,我知道后门怎么走。”莫沾衣自豪道。

书墨乖的很,平时书砚不让他出房门,他都会老实巴交的待在屋里头不出来。去桃花山那么危险的地方,他才不会去。“万一去到山上,你师父再把咱们关起来怎么办?”

“那就再逃走啊。”

书墨觉得也是。

两人都没遇到过世态艰难人心狡诈,想当然的将复杂的东西看的无比简单。莫沾衣的嘴巴开开合合,不一会就成功说服书墨。他拉着书墨悄悄溜出书房,回到住的屋里。

翻了半天床榻,连床底下都钻进去找了半日。莫沾衣困惑的挠头:“怎么不见了,我的银子没了,还有别人给我送的礼,通通不见了。”

书墨道:“是不是你给忘了放在哪儿了?”

莫沾衣歪头想了一会:“不会吧,我记得就压在枕头底下的小格子里。”

“或许是画雪姐姐给收起来了。”书墨犹豫:“要不咱们别去了,问画雪姐姐要银票,肯定会惊动砚哥的。”

“那咱们不带银子,直接去桃花山吧。”莫沾衣想了想,正是夏日,山上不缺吃的,而且他师父刚卷走书砚那么多的物件,以及贺轻舟那么多金粒子,肯定也不缺银子。

两人刚要出门,就听见院里画晴和书砚在说话。他们只好弓着身子,躲在窗户底下偷听,想等动静没了,就赶紧溜出去。

“才一两银子就将人卖了,唐账房好歹识字会算账,怎么这般廉价?”画晴的声音略尖,不如画雪的声音听起来温柔。

“是要卖到西边去,那边有个矿山。力气活,他还不一定比别人能干,人家肯出一两,也是看在贺府的面子上。”书砚的语气听起来不大好。他停了一阵,又开口:“这个纸条你拿去给吕总管,带着几个管事娘子,从他那里领取些日常物件,去符阳山庙先打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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